待到把拔的小菜都装进背篓,走到前院时,两口一大一小的铁锅已经揭下来倒扣在地上,一个身形略圆胖的妇人正拿着锅铲,把经年的锅底灰一下下铲下来。
薛黄英不认得人,依循着年龄,上前叫一声婶子。
妇人抬头,眼睛就是一亮,这薛四娘今儿打扮,比起成亲那日的明丽,除了脂粉浓眉,更显淡雅灵动。
一头青丝高绾,黄花木簪插在发髻上,俏生生立在那里,好似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娇艳欲滴,引人采摘。
心里赞叹一声容泽这小子真是好大的艳福,忽而想到,这是入赘换来的,到底算不得福气。
便是给她家铁头,她也不能要。
且生的这么个招人模样,容泽那小子自小体弱,怕是降服不住,以后不定惹来什么祸端。
她神色淡下来,往屋里努努嘴,道:“你男人和你大叔在屋里收拾东西呢。”
原想把锅铲交给薛黄英,待看到她一身新衣,又怕陈苇生出来看到责骂,默念两句为了兔子,都是为了兔子,便不再理会薛黄英,兀自铲起锅底灰。
这短短片刻,薛黄英可不知道她内心戏这么丰富,闻言不疑有它,听到东屋传来动静,便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屋里,正见容泽和陈苇生吭哧吭哧搬挪炕头的大箱子,瞧那憋的一脸通红的模样,就知这箱子十分笨重。
“我来吧!”她走过去,顶替了容泽的位置,调整一下木箱的发力位置,说了声:“起!”
陈苇生再一使力,发觉木箱就轻好多。
他双手紧紧扣握着木箱两侧,咬牙撑着一口气,与薛黄英一起,搬到板车边。
“这里面装的啥,这般重!”陈苇生抹抹额头的汗,呼吸急促。
薛黄英打开一看,又敲了敲箱盖,道:“里面几双被褥占了重量,这又是成块的榆木做的,故重许多。”
陈苇生见面前女子也是一般的抬着木箱,却脸不红气不喘,心里佩服之余,不得不感叹一声自己老了。
一个木箱就差不多占满了整个板车。
陈苇生到底是个厚道人,见铁锅农具之类的值钱家伙一趟装不走,又忙去卢有福家里借一个板车,帮着把铁锅、锅碗瓢盆等物,仔细理好,满满当当一车,勉强算装的差不多。
容泽把他的旧衣鞋袜等物也包好,一同放进大榆木箱子里。
破家值万贯,饶是如此,还有许多物件留下,诸如条几,桌椅板凳,衣柜等笨重家具。
这些玩意带不走,带走薛家也没地放,只得暂且留下。
看着绑好的两辆板车,陈苇生道:“我送你们回去吧,刚好把板车都拉回来,你们也不用单跑一趟了!”
容泽和薛黄英对视一眼,都觉太过麻烦他,正欲拒绝。
陈苇生却当先一步,拉起装木箱的那辆车,把引力绳往肩上一挂,腰一弯,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