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小簸箕上的炸菌菇色泽金黄,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上面洒的不知是啥粉末,深深一嗅,满鼻腔都是别样的风味。
“东家娘子,你家这炸菌菇,真的不好吃不要钱啊!”
有人咽着口水,捻捻手指,蠢蠢欲动。
薛黄英笑的灿烂,道:“您尽管尝,尝过了,咸了淡了,也知会咱一声。”
说完,指着其中一簸箕隐隐掺和红色粉末的炸菌菇,解释道:“上面洒的粉末都是咱家秘制的调料,里面添了一味山椒,不喜辣的,可尝旁边椒盐味的!”
“娘子这里有山椒。”
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响起,薛黄英偏头一看,就见一五六十岁的老者,慈和看着自己。
这人口音听着是个外乡人,且他脸上还涂着油彩,身上还是水袖戏服,瞧着,应当是扮演将军府里战死沙场的老将军。
“老先生您好,咱们这道小食的佐料里,加了些许山椒的粉末。”
面前的老者身量颇高,脊背挺的笔直,两边的鬓角生有白发,眼角的纹路带着岁月流逝的沧桑和沉淀,一双眼睛深邃矍铄,很有几分宠辱不惊的风霜姿态。
老伶人沉默半晌,在薛黄英又往油锅里下了菌菇后,他方缓缓开口:”算起来,竟有二十年没尝过这滋味了,麻烦娘子给我装上一碗。”
末了,又看一眼长台上的炸菌菇,眼里带着道不明的意味,又加一句:“老夫不怕辣,娘子再多与我放些辣椒。”
“哎,您稍等,不知老先生是就在铺子里吃,还是带走。”
薛黄英匆匆把洗去沾满面糊的手,忙装起一碗炸菌菇,堆的冒尖。
瞅了瞅旁边的长台,忙又拿起闲置一旁的大海碗,把手里的碗往大海碗里一扣,快速捏一撮麻椒粉洒在海碗里的炸菌菇上。
用巧劲狠狠簸了几下,重新装进碗里,递给了立在一旁的老者。
”承蒙惠顾,五文钱。”
老者从身上掏出五文钱,放在了长台上,一指戏台,道:“娘子家的碗老夫暂且一用,待会儿再还回来。”
“老先生自便,不打紧的。”
油布棚子里四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至于碗,薛黄英倒不觉得这样一个瞧着睿智的老者,会贪她一个碗。
“小娘子,我也要一碗方才那个老先生选的炸菌菇,也多于我些那啥粉末。”
他们还等着问这人味儿如何呢,不妨这伶人端起碗走了个痛快。
人虽走了,空气中浮荡的麻辣味儿,比方才好似更加诱人。
瞧着碗里那不多的红褐色粉末,等着一尝味儿的众人都有些着急,忙开口你一份,我一份的要起来。
“成,不过这山椒辣的很,诸位且尝一尝,若是觉得味儿不够劲,我给诸位再加不迟。”
薛黄英把手里的长筷子递给容泽,让他瞧着油锅里菌菇的火候,她站到长台前,一碗碗利索的分装起来。
一锅炸出的菌子看着多,她装的也多,不算方才卖出的那一碗,只余下的这些,恰好装了四碗。
这中间,又有人吆喝着要面筋汤,锅贴也冒出烟气,一股焦香味儿扑鼻而来。
薛黄英一个人两双手,可谓忙的脚不沾地,容泽在油锅前翻着菌菇,生怕迟一步,菌菇炸老炸废了。
还有吃完了饭食,吆喝着算银钱的,忙的不可开交之际,任大湖搓着手,开始掰着手指收银钱。
要菌菇的几人捧着碗,小心捏一根金黄的炸菌子,甫一入口,一股又麻又辣的滋味就缠在舌尖。
“嘶~”
”嘶~好辣,还好麻!”
“这味儿我喜欢,若再有两个二合面的馒头就着,就更美了!”
薛黄英心里一动,瞧着自家宽阔的油布棚子,里面更是有不少端着碗,蹲着吃面筋汤的食客。
桌子少也罢了,连吃食也只一两样,她耳边听着隔壁摊铺的吆喝叫卖声,觉得自家明儿,也得再添两样东西吃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