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平日里自诩最偏心老三家的诸氏,背后竟是这么一副鬼样。
不给请医问药不说,竟然饭都不给吃饱。
邻人们想什么,诸氏等人自然不得而知,倒是诸氏,听何郎中如此说,又开始骂骂咧咧。
“老娘一把老骨头还得进灶房做饭,年轻时伺候婆婆,老了伺候儿媳,我命咋这么苦吆,我是欠你们郑家的,伺候你们老,又伺候你们小………!”
诸氏哀哀干嚎,绝口不提让何郎中开汤药的话。
“宝城他娘,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孩子病了,现在看病要紧,她好了,以后定然孝顺你。”邻居老妇人忍不住开口。
沈氏闻言,攥紧了拳头,家里的银钱都是留着给她儿子读书的。
薛夏姜这贱人想花用她儿子的笔墨钱喝汤药,做梦。
她扯扯嘴角,上前一步,勉强道:“三弟妹这些日子病着,胃口都坏了,咱们送过去的吃食,送进去什么样,端出来还是什么样,竟是一点不用。”
“哦,只不知你们送的是什么吃食。”何郎中闻言,开口询问。
他是赤脚郎中,哪怕是个半吊子,从医以来,一直坚持本心,老实说,薛氏的病不算多严重。
饮食跟得上,心情一开阔,再服几剂调理身体的汤药,慢慢养着,十几二十日,许是就能恢复过来。
“这…这……!”沈氏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出头鸣不平。
除了郑家人,其余人见她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还有啥不明白的。
“罢了,我这有个药方,你们明儿一早去镇上药铺里给她抓几剂先吃着,饮食也要营养些,平日炖个鸡蛋羹,再熬些米汤,先把胃口养回来。”
他说完,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提笔写下一张药方,搁在了郑新城手边。
他家里当然也有这些药,只郑家瞧着明显不想花费银钱在病人身上,他也无可奈何。
留张药方,不过图一个心安罢了!
郑家众人瞥一眼那张药方,果然没一个吭声的。
郑新城接过药方,嘴唇紧抿,眼睛发红,诚恳同何郎中道谢。
何郎中叹一口气,又去查看他的腿。
摸了一会儿,道:“这摔的有些很,腿骨断了,需要续上,裹缠的膏药每贴六十文,现在天热,一天一换,需要连敷二十天消肿,后面还敷不敷,看恢复情况……
这条腿便是好了,往后也不可使大力,养伤期间,切记不能乱动,否则骨头长歪了,就麻烦了。”
“什么,竟要六十文,何阿伯,我记得年前春山爹摔折了腿,那贴膏药分明三十文一贴,只需三日一换,连贴五贴就行,这怎么,突然这么贵了!”
一贴六十文,十贴就是六百文,二十日就是一千二百文,这条腿竟然要花一两多银子。
都够她儿子两个月的束修了,她绝不允许拿一两多银子,花到这么个废物身上。
且就算好了,也干不了重活,那还治什么,还不如给她儿子多买两本书来的有用。
何郎中也不恼,一字一句道:“春山爹是骨裂,他用的药材没你小叔子名贵,我这已然是看在同村人的份上,给你们算便宜了,要么你们去镇上问问,他们的药材用的更好,比我这价格高的都不在少数。”
哼!
续骨的膏药当然都是一样的,只人家春山家里家庭和睦,上慈下孝,给这样人家便宜,与我是积功德的好事。
你家苛待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也配让我减些药钱!
何郎中老神在在,鼻观口口观心,坐在桌子旁,等着郑家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