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是郑林那个小泥腿子比得的。
“何郎中,劳你动手了。”郑新城看着炕尾躺着的媳妇,神色晦暗不明。
“你……”见好说歹说都不行,这人一个劲非要治腿,沈氏气急,看向婆婆。
诸氏倒是没有接收到大儿媳的信号,她一番权衡利弊后,为难道:“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人都说钱财连心,母子连心,老三啊,家里银钱就那么些,这腿,咱们要么就不治了,让你何阿伯固定一下,你歇些日子,可好。”
“娘,何阿伯说的清楚明白,我这腿不治,往后可能就废了,到时我和姜娘怎么办,我孩子怎么办,靠着哥嫂的施舍过活吗。”
“怎会,你哥嫂们必不会不管你,阿赟是个有出息的,他定会孝顺你。”
“我可指望不起他,这会儿他还啥都不是家里都不想拿钱给我治腿,以后他考上童生,再考上秀才,乃至于去考举人,到时花费更大,别说孝顺,怕是能把我卖了供他。”
“哎吆,若真有那一天,咱们家也就熬出头了。”诸氏眉开眼笑,一脸祖坟冒青烟的嘚瑟模样。
郑新城气结,吼道:“我要治腿,我媳妇要治病,姜娘嫁到咱们家,这些年绣的绣品,少说也卖了一百多两银子,我们花个二两银子看病,也不算花公中的,怎么就不行了!”
啥,老三媳妇那一手绣活竟然这么值钱,站在门槛处看热闹的邻人都惊呆了!
乖乖,一百多两银子!
她们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这哪是娶媳妇,分明就是个金娃娃啊!
怪不得诸氏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洗衣做饭,有这么一双手,可不得拴家里没日没夜穿针引线了。
几人瞧着躺在炕上病的气息奄奄的薛夏姜,忽然也不羡慕了。
再能干有什么用,银钱抓不到自个手里,能不能活,都得看别人的良心。
这郑家老两口,委实过了些。
“你冲我吼吼你有用,你媳妇绣工一般,哪里卖得了一百多两银子,你莫要胡说,那些针线绢布都不要银钱不成,你俩一年到头的吃喝,你当是大风刮来的。”
诸氏气急败坏骂完,瞥一眼门口处的几个外人,警告道:“你再瞎咧咧,当心我把你分出去。”
郑新城心寒至极,冷冷看着诸氏,他一向都知道他娘偏心,没想到这心都偏到咯吱窝了。
“行,在娘心里,我这条腿和我这条命,横竖比不上郑赟一本书是吧。”
他神色冷淡,看向端坐木桌旁的何郎中,道:“辛苦何阿伯白跑一趟,等晚辈日后攒下银钱,再付今儿我们夫妻的诊费。”
何郎中暗叹一口气,见郑金虎和诸氏都不说话,无奈道:“老夫日行一善,帮你把断腿处固定一下,这些日子莫动,平日里多吃些猪骨猪蹄,以形补形。”
饶是何郎中手法老练,一番固定下来,郑新城仍旧疼的出一身虚汗。
送走何郎中和几个邻人,沈氏关上插紧院门,吆喝自家男人和郑志成把小叔子送回房。
她自告奋勇和丁氏把薛夏姜也拖抱回房,刚从西厢房出来,便急不可待跑到公婆安置的主屋。
就在方才,她想到法子把这两个吃白饭还费钱的玩意儿甩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