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这两三日零散的花费,搬家又要去一大笔,这么一算,他们可真是穷。
看着自己绑成粽子的腿,郑新城有些焦躁,他至少得三个月才能慢慢走动,别说干活,能不拖累媳妇儿就算好。
手上的银钱还得分出一部分给媳妇儿调理身体,自己敷的膏药隔日就得换一次。
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得花费银钱。
他们无甚积蓄,连坐吃山空的资格都没有,想想都愁人。
在他腿恢复之前,可去哪里找钱呢。
郑新城手无意识划拉着身下的褥子,拧眉沉思。
划着划着,他手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拉过来一看,是个圆圆的绣棚。
这还是分家次日,自己闲得蛋疼,央媳妇儿扣上的。
上面一枝桃花已经绣的似模似样。
多亏小姨子,自己这段时间,绣艺已经突飞猛进,如今绣的简单东西,已经很能看了。
他看着手上的绣棚,满脸的得意。
突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对啊,自己如今不良于行,可以做绣品换钱啊。
郑新城脸上愁色散尽,顿时眉开眼笑,他把绣棚往前一递,道:“三妹,你给掌掌眼,我手里的这个绣品若是裁成帕子,能值多少银钱。”
薛夏蝉接过来,认真打量:“这朵折枝桃花线条粗糙,配色也不协调,花瓣的形状不流畅,枝干绣的太稀疏,花瓣绣的又太浓密,花蕊也不利落,线条混乱,与花瓣的边界交织不清。”
“整体看来,配色深沉僵硬,绣品缺了灵动,也没展现出桃花的娇艳,不过,它好歹能看出来是一枝桃花,勉强值个一个铜子吧!”
随着薛夏蝉的点评,郑新城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辛辛苦苦绣了好几日的桃花,竟然只值一文钱。
“三妹,你再仔细看看,这桃花小巧玲珑,活泼可爱,怎么会只值区区一文呐!”郑新城不死心,追问。
薛夏蝉又瞅两眼,接着又指出方才疏漏的缺点,见郑新城的脸色愈发难看。
又见薛夏姜和薛黄英不停给自己打眼色,忽而灵光一闪,猜测这怕是他家里哪个侄女的绣品,自己实话实说,他不高兴了。
薛夏蝉撇撇嘴,她这也是职业使然,偶尔收个把绣品,习惯性挑些缺点,好压一压价。
薛黄英知道个中内情,见郑新城神情沮丧,脸色黑如锅底,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这绣棚上的绣品,还真是郑新城绣的。
她瞧着郑新城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莞尔。
顺手接过薛夏蝉手里的绣棚,细细瞧一眼,认真道:“三姐要求也太高了些,这绣的不是挺好,枝干挺拔,叶片浓绿,花瓣的颜色由红至粉层次分明,花蕊金黄,栩栩如生。”
“侧枝更是灵活自然,弯曲有度,正是桃花开到最盛的时候,这若是裁制成帕子,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怕不抢着要。”
“四妹说的可是真的,这枝桃花,果然绣的那么好。”
郑新城仿佛起死回生,眼睛灼灼盯着薛黄英,连脊背都挺直几分。
“那是当然,我骗二姐夫有什么好处,在我这里,这块绣品,至少值三文。”薛黄英信誓旦旦,诚恳认真。
郑新城这厮是属驴子的,也不能只一味打,有时候顺着夸夸,也有奇效。
果然,听到薛黄英这么长篇大论一番夸赞,他喜的咧出一口白牙。
“四妹既喜欢,回头待小鱼侄女裁好锁好边,就卖给四妹。”
啊这!
这厮真是不要脸,竟是把这幅差强人意的绣品,推到二房小姑娘身上。
她家容泽绣的一手好绣品,她买这玩意作甚!
瞥见薛夏蝉投来的活该目光,薛黄英咬咬牙,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