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以诺拔腿要跑,却发现不知何时腰间多了只手。
身后,兰姨已经提着拖鞋追了出来。
她慌忙拉住那只手转身躲到了他身后,只探出只脑袋。
兰姨凶巴巴地盯着她,而手里攥着的拖鞋都快捏变形了。
“你先让开,免得伤及无辜。”她冷冷开口。
宫以诺讶异地看着兰姨,她何曾像现在这样霸气过,果然盛怒之下勇气爆表。
她仰头看了眼身前的男人,如果不是她拉着他的手,还揪着他的衣服,他真就会让开。
“兰姨~”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是示弱讨好的态度。
明无垢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掌心里还不断传来属于她的温度,视线下移,目光触及到女人光滑白皙的脚踝,眸色似乎沉了几分。
“你还不过来吗?”兰姨气势吓人。
明无垢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人,她赤着脚踌躇不前,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大人罚的调皮鬼,与适才和他周旋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宫以诺不是不想过去,是真的不敢过去。
好吧!她确实最怕兰姨,尤其是正在气头上的她,更糟糕的是她还碰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再次仰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虽然只能看到他线条刚毅的侧脸,但依然能察觉到那周身散发出的冷漠。
求助他也许不是明智之举,但他却是现下最好的护盾。
她撑着他的手臂,慢慢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有话和你说,去你房间聊!”
明无垢顿感肩膀一沉,脖颈间随即扑散而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他未置可否,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兰姨,他找我有事谈哦!”说罢就拉着他往走廊尽头走。
兰姨的确没再追过来。
她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发呆,偶尔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冲淋声。
没等多久,他穿着一套家居服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实木长桌前坐下。
“说吧。”他头都没抬,目光专注地处理电脑上的工作。
宫以诺扶了扶额头,神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是实话实说吧。
“你看兰姨那个样子,我大概是回不去了,你的房间这么宽敞,收留我一晚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目无情,也没说可否,宫以诺全当他默认了。毕竟把她赶出去不仅有失绅士风度,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从他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才坐回到沙发上。
这本书她看过很多次,但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翻看一遍,所以特意包了一层书皮。而他的这本书虽然纸张有点泛黄,但一点翻阅的痕迹都没有。
她轻轻地打开,慢慢地翻阅,尽量维持它应有的状态。
在读到达西先生向伊丽莎白求婚表白那段时,她渐渐地入了神,以至于连他多会儿出去,又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没察觉到。
直到书中的男女主人翁吵完架,这才发现书上落下一片阴影。
她的思绪还没有从书中抽离出来,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寻找那片阴影的源头。
原来,连同她自己也被罩在那抹高大的阴影中,男人冷峻精致的面庞豁然眼前,她微微愣了下神,而后浅浅一笑。
他依旧面无表情,然后把挂在臂弯挂着的薄递了过来。
宫以诺有片刻出神,随后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
只听他淡声说:“不早了,你在这儿睡,还是去里面睡?”
“随您方便。”
“你自己决定。”说罢,他转身又坐回了电脑前。
宫以诺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瞟了眼就在不远处的那张整洁床铺,然后继续窝在沙发上看书。
书中伊丽莎白无心做事,她也无心再看书。
最后索性把书一合放到了茶几上,裹着毯子倚靠在贵妃榻上。
她这边的灯已经关掉了,整间屋子除了夜灯,就他那里亮着。
静谧的空间,柔和的灯光,儒雅的他,三者合一仿若时间描绘而成的唯美画卷。
这是宫以诺第一次看见他工作时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冷淡不同,矜贵中透着认真,他整个人都好像温润了些。
她蓦地发现与他相识的这些天,他好像从未说过一句粗话,不,除了那句‘不愿意就滚’。
其实豪门望族培养一个优秀的接班人并不容易,不然古往今来怎会最重视的仍旧是子嗣延绵。
像他这样能力出众,德才兼备的富家子弟算得上是稀有物种。
不难想象明家父母和家族为了培养他花费了多少心思。当然和他自身本就很优秀是分不开的。
她注视着他,好像看了很久,久到需要花费力气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无垢,你真的很喜欢她吗?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其实,我也可以不履行与老夫人的约定,但是我们的婚姻必须安然度过这三个月,你恪守夫道,我不逾矩,好不好?”
或许是盯着他看了太久的缘故,她恍惚中看到他平和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但仔细一看,他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原来我奶奶这么好糊弄。”
她提出的‘和平共处’方案可以说最大限度平衡了双方利益,然而他的关注点居然是损失最惨重的利益第三方。
也对,那可是十个亿,凭什么白白便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