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向阜目光悠远,他望着那片战场,仿佛能看到当年驰骋沙场的人们,残留的热血影像。
“即使当年父亲病逝,军中无主将,那五万铁骑依旧整肃有序,扞卫故土,直到最后一刻。
“齐铭将军是家父与臣一生敬仰之人,即使过世,他的余威依旧能击溃外敌。”
一说起齐铭,董向阜的语气总是充满崇拜。
“所以当初我骂齐二的时候,你站出来给我撑腰。”明珠了然道。
“殿下句句肺腑,臣铭记于心。”
这点倒是意料之中,董家世代簪缨,董向阜的父亲——镇国公董齐川,乃是齐铭唯一的徒弟,冠以两姓。
说起来,镇国公和齐家那几个二世祖算是干兄弟,所以当时董向阜称齐二一声“齐二伯”。
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忍着恶心叫的。
为齐铭感到可惜,的确不止她一人,齐家在教导后世子孙上,没有半分成效,可见无论父亲是个多么英雄的人物,若是对孩子教导不善,终将被人诟病。
相比之下,董老将军当年活在齐铭的荣光下,不显山不露水,但董家后来的镇国公,还有如今的董向阜,都算的上光宗耀祖。
只是现如今,朝中可用之人寥寥无几,她本就想借这次戎狄之战,提拔经此一役的可用之才,填补朝中武将的空缺。
所谓设想,终不及亲临现场来的震撼,战争的消耗远比她想象中更惨烈,明珠看向戎狄的方向。
“对面还能撑多久?”
“快了,翟渠被俘,北境的戎狄人群龙无首,只知盲目进攻,乃是打压其势力的绝佳时机,冬天到了,戎狄强撑不了多久,臣说过,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就好,还有,战亡伤残的将士们每人多加百两抚恤金,我来出。”
这些年由菊若经营,各色产业盆满钵满,再加上栾城太守的“一点孝敬”,为将士们谋些福利也是她分内之事,尤其对那些逝去的英灵,更该聊以慰籍。
董向阜单膝跪地,拱手抱拳。
“臣替北境将士感激殿下仁厚。”
“你快起来,我可不敢让你这个功臣跪我,”明珠把他扶起,说道,“你一直没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不敢居功。”
“那等你想好,再告诉我吧。”
明珠突然想起一事。
“对了,我来之前,见过你家蓉儿,她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在我行李里,等会回去我拿给你。
“别误会啊,不是我找的她,是董老夫人找我,我碰巧遇到她的,聊了几句。”
董向阜面色如常,并未多想,长公主为人一向赤诚。
“臣知道殿下,臣替她谢过殿下。”
明珠冲他摆了摆手。
“捎带手的事,不足挂齿。
“不过,她手是真巧,那些手工艺品我很喜欢,下次能请她来宫里帮我织绣品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白忙活的。”
董向阜不曾想她二人会如何和睦,试探起来。
“殿下如此赏识,是内人之幸,只是皇城威严,不如请殿下到董家——”
“少来这套,”明珠急忙打断他,“去你家不知道还有多少流言传出来,那就……一起去景荷家里吧。”
董向阜略微颔首,笑道,“就依殿下所言。”
两人一同回到营地,明珠取出东西交给董向阜。
“等这次戎狄的事安定,你就回趟家吧,董老夫人和你家里人都挺惦记你的。”
董向阜将信和护身符收入怀中。
“殿下不是还打算在戎狄待一阵子,臣等殿下事毕,再回京也不迟,否则臣亦无法安心。”
大哥,少摆什么痴情人设,你没见周围人一脸吃瓜的表情吗……
明珠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回去就回去,你不回去我就叫人绑你回去。”
听她如此口吻,董向阜轻笑。
“臣明白。”
只明白,不遵命,玩文字游戏是吧。
明珠懒得搭理他,钻回营帐烤火去了。
果不其然,一天时间她就听到周围人窃窃私语。
——将军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长公主来了,将军好像变了个人。
——俺都迫不及待喝将军的喜酒了。
“我就知道!”
明珠泄愤似的向枕头挥拳,捶得鹅毛枕头变形。
“他笑不笑的关我屁事,老娘生下来又不是为了让他笑!”
兰萤给她端来安神茶。
“殿下,别气了。”
“我承认董向阜这个人很优秀,可不能因为他优秀,他看上谁,谁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吧。”
突然,房门被李凌霄推开。
“长姐要和董向阜成亲?”
明珠无奈地和兰萤对视一眼,说道,“你看看,流言蜚语害人不浅。”
“那是他们信口胡说了。”李凌霄眉头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