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派人取来一樽琉璃花瓶,此花瓶瓶身不大,通体幻彩渐变,华丽非常,装盒交给苏家丫鬟,叫她回去瞧准时机,悄悄替换。
“小孩子若爱砸人东西,便让她砸。”明珠瞥了眼盒子,淡然道,“捅了天大的篓子,自然要学会自己担待。”
待摔瓶为号,便叫熊孩子长长教训。
众人辞去,片刻后,夜晚回归宁静。
“殿下可要安寝?”侍女问道。
“没事,你们去吧,我等人。”明珠打着哈欠,说道。
院中,明珠独自坐着,身前的矮桌上摆着董向阜和李凌煜的棋局。她埋起头来,细细观察,董向阜棋风一向如此,倒是李凌煜,令人捉摸不透。
形势散而不破,虽为败局之象,可该守好的阵地,却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围棋,明珠并不精于此,只知道,棋风如人。
人若冒进、笨拙,不懂瞻前顾后,那他即便悔棋百招,也是漏洞百出;而人若谨慎细致,哪怕他的棋力不高,也能为自己夺得几分生机。
收起黑子,棋盘中白子尽显。
李凌煜这个人,他的野心停留在何处,是败局既定的守拙,还是棋局之外,不为人知的成算……
想着想着,意识便进入了梦乡。
廊下空旷,耳边传来阵阵虫鸣,一人轻手轻脚地走近,来到明珠的躺椅旁。
幽微香气在鼻尖飘过,身上多了条薄毯,明珠微微睁开眼睛。
见她醒了,菊若顺势在躺椅旁坐下,伏在对方的臂弯处。果然,殿下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
“殿下,怎么不回房中睡。”
“想等你回来,没想到睡着了。”
听罢,菊若捂起脸颊,面上却藏不住笑意,她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自从她离宫经营醉仙楼,便与殿下相隔,偶尔才能见一次面。
如今有殿下等着她回家,仿佛泡在蜜罐中似的。
兄长业已成年,不可能和殿下同居一处,更何况他在外身份成谜,若与长公主府来往过密,未免惹人怀疑。
偌大的府邸就只有她和殿下两人,不对,还有一个扫兴的家伙,整日神出鬼没。
灯火下,明珠注意到菊若面容稍显疲倦。
“累了吧。”
“酒楼生意红火,忙些也好为殿下分忧。”菊若如此说道。
今日,三王家的郡主又派人请她,说是请,却有些蛮横的意味。
从长公主设府之日起,她和郡主就再没见过面,如今殿下独立出来,她哪里还有心思应付对方。
借口长公主开府事忙,屡次推脱,毕竟她身为长公主的家仆,理应尽职尽责,纵使郡主那边不乐意,也无话可说。
郡主身份尊贵,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日子屡遭拒绝,有些沉不住气了。
也怪她当初,只想叫对方上钩,却不曾想,钩子勾得过深,拔出不易,大鱼咬着钩,怕是要她也拖进水里。
菊若暗自思忖,得找个机会见一面,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到何时。
“怎么了,”明珠问道,“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明珠捏了捏菊若的脸颊,说道,“无论什么,万事有我呢。”
这句话,令菊若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出宫的时候。
殿下曾说,这世间女子安身立命的东西太少,殿下不求自己为他人挣得什么,而是希望她能为她自己搏一条出路。
“所谓商人,通过交易将资源置换、整合,将一切握在手中的资源,发挥效用,它也许是商品、商路,或是信息、人脉,我会尽我所能为你们提供条件。
“不要怕,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