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楼做得再大,又有何用,不过就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众人给她长公主几分面子才来捧场,说的好像非你不可似的!”
郡主越说越气愤,仿佛大义凛然替她不平,全然不曾注意菊若的脸色已然变得冷漠。
“阿莲,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明镜一样,怎么做我的贴身侍女,还能委屈不成!
“横竖她承诺了,只要你愿意跟我,她就放你离开,我不信她敢当面毁约,你今日回去就告诉她,看她怎么办!”
“……”
菊若神色平静,宛如对一个生人。
“郡主,我们还是断了吧。”
九方赌馆,茶室内。
见松芜对此事毫不意外,明珠怀疑道,“听你这意思,你知道她们的事?”
“没什么,不过女孩子家关系近些。”松芜喝了口茶,徐徐道,“大约是菊若素日哄人话说的多,郡主给当真了。”
他并未将菊若和郡主的苟且之事全然抖搂给殿下,一来脏了殿下的耳朵,二来以那个疯婆子私下的德行,若她知道自己告密,说不定还真会提刀来同归于尽。
“也是……”明珠犹豫道,“可郡主态度有些不同,你说,她会不会是真的暗恋菊若?”
“咳!”
松芜呛了口茶水,忙用袖子遮掩。
他们从小混迹于烟花柳巷,自然知道有些人口味不同,世家大族中难免有些离经叛道之辈,男女不拘,故而青楼在培养新人时,教的花样也多些。
只是没想到,殿下也懂。
“您多虑了。”
“是嘛?”
“您为何会这么想,是郡主说了些什么吗?”
按理说,此类偏好皆为隐秘,纵然郡主年轻气盛,也绝不会轻易示人,给三王府留下此等丑闻。
“她就说她们私交颇深,可我觉得不对劲。”
“怎会。”
“她让我把人‘还给她’,这说法太暧昧了。”
“……”
自求多福吧,妹妹。
“你们都已经大了,又在外面做事,私下与什么人来往,原本我是不做约束的。
“只是你也知道,我既已决定与三王抗衡,我和他之间便不会有善终,你们同三王府的人若交好,难免受我波及。”
“小姐。”松芜摇了摇头,注视着眼前之人,说道,“于我们而言,没有谁比您重要。”
“可我不想因为我自己,束缚你们,我害怕将来……”
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和兰萤一样,因为她的疏忽过失,落得那般下场。
自从兰萤身故,除了松芜他们之外,再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兰萤,就连她回宫,身边的宫人也都绝口不提,小宫女曾偷偷告诉她,是梅辛事先传信叮嘱过她们。
身为兄姐的松芜和菊若,在得知此事后,对她也是细心宽慰。
可越是如此,悔意,如蚁般蚕食,无数次密密麻麻地涌上心头。
明珠忽而想起,在她决意赶赴戎狄后,兰萤在天牢对她说的那句话。
——所有报应我来承担,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过去兰萤对她说过的话,竟都一一应验,而她所谋之事,要付出的代价,也会一次比一次沉重,那身边这些人,又将如何幸免。
“小姐。”
一双白净的手递来,克制地停在近前,只轻触着她的指尖,明珠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许久。
松芜看出她的不安,并没有急于安慰,而是问道,“您还记得在听筠轩那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