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落胎后身体日渐虚弱,不久与世长辞,她的声声训诫,是董向阜处事的鸣钟,时刻警醒他,若一意孤行,只会给家族带来悲剧。
绝不能将那种口蜜腹剑的女子留在后宅,即便难抵其诱惑,也该保留一丝清醒,告诫自己,如此纵容的下场。
他并非滥情之人,也不是那些不懂得识人辨人,照单全收的冤种。
那些妾室,起初皆是因为同情,她们都是无依无靠之人,在这世道难以保全自身,他留下她们,不过也是想护她们安宁。
“等等等等!”
明珠拦住他的深思。
“你刚才说,谁年少痛失挚爱??”
“家母。”董向阜面不改色道。
“???”
她本以为董向阜是思想落后,没想到人家家里这么前卫,夫妻之间压根不在乎这些,各过各的是吗?!
“呃,敢问郡主当年喜欢谁啊?”
“当年为救我母亲早亡的,齐老侯爷的长子——齐宇。”董向阜坦然道。
……
齐家和董家,爱恨纠葛算是一团乱麻了。
“齐宇曾与家父家母交好,家母与齐宇当年两心相悦,只是天不遂人愿,齐宇为救家母而早亡,家母意欲终身不嫁,可后来先帝赐婚,家父也不愿青梅竹马无所依靠,于是二人结为连理,相敬如宾。
“只是齐家因此对家父颇有微词。”
明珠恍然,那当初齐二给董齐川下毒,也许是新仇旧恨一起,让他这个原本就小肚鸡肠之人,私通外敌迫害同胞。
“那你…没有对你父母感到失望吗?”明珠问道。
父母是孩子对于爱情、对于婚姻的初始模板,这就是为什么,董向阜找伴侣从未按照爱人的标准去找,因为他的父母并不相爱。
董向阜诧异地摇头,说道,“从未。”
“他们二人各司其职,家父承袭齐老侯爷意志,驻守北境,是臣敬重爱戴之人,家母聪慧豁达,宽严相继,董家内外井然有序,乃是臣最信赖爱重之人。
“他们是好友,是知己,相处融洽,彼此关心,父亲虽非心悦母亲,却绝不会辜负她,所以当初那个女人害母亲滑胎,父亲也决意以家规处置,并未偏私。”
听董向阜说得义正辞严,明珠垂眸。
并未偏私……
是因为郡主被害滑胎,还是被发现那女子是鬼方细作,倒也未可知。
终究,郡主在那次滑胎后落下病根,不久便与世长辞,董齐川真能因为所谓的牺牲爱人,独善其身,落个大义名分吗?
明珠不禁想,董向阜今日看似理智,可若有朝一日,当他心动时,会步他父亲的后尘吗?
“董向阜,我只再说最后一遍,”明珠看向他,正色道,“我不会成为第二个被朋友情义所蒙蔽的董家主母。”
“臣以为,家父家母那般便是臣最期许的婚姻。”
“董向阜,你就没想过和心爱的人结婚相守吗?”
“殿下,心爱之人可遇不可求,臣是武将,冲锋陷阵、为国捐躯乃是臣之使命,不必为其他人、其他事搅扰心神。”
他口中的话大义凛然,语气却不复坦然,明珠注视着他,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当真如此吗?
她下意识问道,“董向阜,你在怕吗,怕被胡瑶那样的人吸引,乱了分寸?”
男人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明珠心里一颤。
不会戳到他痛处了吧?
明珠看着他的眼色,含糊道,“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