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伸手不见五指的如墨黑暗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凭空响起,沙哑的嗓音仿佛蛇滑过肌肤般冰冷粘腻,让人心里生出万般不适。
“我找南问天。”
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苏玲珑没有丝毫惧意,平静地直视着前方,答复着老者的问题。
“南问天已经死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一双枯黄宛如老树枝丫的双手从黑暗中探出,眼看就要关上八角楼房门。
“等等!”
苏玲珑伸手抵在门前,同时亮出了手腕上戴着的紫玉镯子。
“我知道南问天死了,但祖母说过,只要暗楼还在,南问天就在。”
盈盈月光下,紫玉镯子散发着淡淡的紫色荧光,点亮了老者藏匿在暗中的眼眸。
在看到镯子的刹那,老者的神色顿时一怔。
“你……”
“眼睛很像她。”
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脊背佝偻的老者用那双黯淡无光的浑浊眸子看了苏玲珑一眼,让开了身子。
“跟紧我。”
随即,他转身没入了楼内的黑暗中。
八角楼内,悬挂着昏黄的烛火,蜿蜒曲折似是看不到尽头。
唯有不断向下盘旋的石梯和冰冷的脚步声告诉苏玲珑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一世,祖母赠予她的紫玉镯子被母亲夺去,直到祖母死前她都不知道镯子暗藏的价值,更是眼睁睁地看着苏嫣然将镯子摔碎。
若非祖母忌日再次回到苏家老宅,她无意间翻找到了祖母留在房檐上的手札,也不会了解到祖母坎坷传奇的一生以及紫玉镯子的重要性。
苏玲珑不自觉地摩挲着腕间的镯子,眼底流露出思念。
她想祖母了……
每当父亲母亲偏心长姐而变着法子训斥她的时候,那位温柔慈祥的老人总会抱着她叫她乖囡囡,轻声哼唱着她听不懂的歌谣哄她入睡。
“乖囡囡,等你出嫁那天祖母就把镯子送给你,到时候整个暗楼的势力都会为你所用。”
“以后就算祖母不在了,天底下也无人能再欺辱得了你。”
耳畔再次回响起了祖母的声音,苏玲珑抚摸镯子的动作也越发温柔。
“到了,这里就是暗楼的藏心阁。”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佝偻老者在一扇石门前停下。
不等身后的苏玲珑开口问什么,就先一步为苏玲珑介绍起暗楼的种种。
“暗楼曾经是中州大地第一楼,信息,商贸,刺杀无一不通,一时间风头无两。”
老者浑浊的眼神迸发着炽热的光芒,年轻时候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场景历历在目,但也很快黯淡了下去。
“现在的暗楼十不存一,有人成了一捧黄土有人隐匿深山,或许从你祖母死的那一天暗楼就已经消失了,不过是我一个糟老头子苦苦支撑着一个躯壳罢了。”
显然,从见到苏玲珑的那一刻起,老者就知道站在面前的女子姓甚名谁,也预料到了她的后人终有一天会来找自己。
“如你所见,除了这满屋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金银珠宝就只剩下一个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暗楼还有何用?”
老者笑着,笑得自嘲。
“我会成为新的南问天。”
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回荡在暗楼藏心阁内,苏玲珑眼底竟有着异于常人的坚定。
南问天从来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它是一个称号是暗楼的化身,祖母可以是上一代南问天,那她也可以成为新的南问天。
“你?凭什么。”
似是错觉,老者竟然从苏玲珑身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尤其是她那双与之相似的眸子……
“凭我在十八层地狱中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