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迟迟不肯借茶杯,苏玲珑也不着急,就这么端着身子站着。
她原本是存着试探的心思来的,可见老太君方才知道仵作验尸说女子不满十五岁时,第一反应是反驳而不是得知姜雪莹还没死的喜时,她就知道老太君心里对此事已经存疑许多。
这也就说明老太君对姜雪莹的信任并非如密不透风的墙,而是裂了一丝缝。
如今她只需要轻轻敲开这一丝缝隙,加大碎裂程度,或许还能从老太君口中得知别的线索。
“据玲珑所知,大理寺的仵作从无失手,在验尸一界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如今他说这尸体不满十五,那十之八九,雪莹还未死。”
苏玲珑不时看了眼老太君莫测的脸色,又道:“玲珑来此,只是想跟老太君谈谈心,顺带也问上一问,可否将姜雪莹的下落告知,玲珑与夫君也能安心些许。”
她话音落下,老太君脸色一变。
“你在说些什么?雪莹的院子已经被大火烧尽,若是仵作真的不曾失误,那就说明雪莹还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知晓雪莹的下落?”
老太君说着,伸手推开她。
“出去!你给我出去!”
苏玲珑不为所动,老太君便又喊人,“来人!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苏玲珑敛眸看她。
外面的人已经被桃儿打点好了,这会儿除了陈妈妈,怕是都不在。
她此番是铁了心要将姜雪莹的下落问出来,即便因此得罪老太君,事关家国大事,她也义不容辞。
老太君喊了两句,不见人入内,怒极生气,反手就要抓她手上的杯子。
苏玲珑微微蹙眉,稍快地退开半步,瞧着她心虚地赶自己走,心里料定自己是要把人得罪狠了。
“老太君,您别生气,玲珑所言句句属实,且雪莹失踪一事,事关重大,极有可能关系到家国存亡,老太君您是深明大义之人,玲珑相信若真关系到国事,您老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今日,玲珑恳请您,将自己所知雪莹的线索,尽数告知。”
她语气态度诚恳,说着,端着手中杯子朝老太君深深鞠了一躬。
老太君顿住,骤然看向她。
“国事?”她脸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转念一想,又道:“你若是还想将人找回来继续折磨,倒也不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个小小的纵火,也能牵扯到家国存亡?苏玲珑,你怕不是把老身当成了傻子!”
“起来,不用装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
苏玲珑顺言起身,清亮的眸子定定看着老太君,出口的话却如惊雷乍响在她耳边。
“若我说,她姜雪莹是被人发现了通敌叛国,畏罪潜逃呢?”
老太君眉头皱得紧紧的,“还真是为了挤兑雪莹而费尽心思,你这一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将军府都得为了你陪葬,可休要胡言!”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底到底生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雪莹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虽说性子有些骄横跋扈,可断然也不会做出纵火自杀这种事,更别说通敌叛国。
那可是砍头的重罪!
她自然是不信的。
可雪莹那日纵火前,确实来寻过她。
雪莹说她受不了在此处日日受苏玲珑挤兑,求她让她离开这里,送往掖国,她哭得梨花带雨。
到底也是老太君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说什么也狠不下心,便又将怨气尽数撒在苏玲珑身上。
可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老太君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