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却边啐:“朝思暮想的,我当是什么漂亮宝贝,不过一个腌臜东西!”
“我不去。”杨烟冷冷地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是哪儿。
“那可由不得你了。”
书生回头,只拍了拍手,房顶便转瞬落下四个长身佩刀的黑衣护卫,围着杨烟站了一圈。
“谁让公子把你放心尖儿上,嘱我好言相请。可敬酒不吃呢?也不是没有罚酒——若直接敲晕扔到床上……”
书生继续恶言相向,威胁她。
杨烟猛地一惊,忽然明白哪里不对了。
她明明面上是个“男子”,怎会惹什么公子相思……
而这书生……
想到这儿只觉冷汗泛了一后背,都怪师意玄那个混蛋!
都怪自己胡显摆!
这回……是不是要完蛋了?
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当真——受人欺负多了也浑不吝了多年,杨烟只怕是个俊杰中的俊杰。
她知道京城纨绔找起人来,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何况……
何况面前这四个黑衣人个个比自己高一个头肩,近身与带刀者搏斗,她还不至于傻到衡量不出力量差距。
早死不如晚死,拖拖也许就能转圜。
此乃杨氏兵法第四计——拖延糊弄,思谋良策。
况且她似乎已找出了那么点软处。
杨烟连忙点头哈腰,将香扇揣进怀里:“还是吃敬酒吧,吃敬酒。”
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面露难色:“这位爷,你看小人粗布脏衣的,只怕会污了公子的眼,容我换身衣服?”
“这样挺好,挺好……”书生睨了她一眼,嗤笑,却不给她回房间的机会。
“走吧——”
故意把“吧”字拖音很长。
这模样挺好,最好能恶心到公子让他从这扒炭的身上收了心。
想到这儿,书生心里终于泛上些难言的快意。
杨烟只得跟他身后出了客栈,上了一辆装饰华丽青绸毛里的精致马车。
——
时近巳时,虞都城北巍峨的宫城也沐浴在柔和阳光中。
早朝刚刚结束,穿紫衣戴乌纱的大臣们从文德殿中鱼贯退出。
户部尚书杜霖小跑着赶上了吏部尚书萧叶山:“萧兄,听闻最近你又新收一得意门生?”
“杜兄都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萧叶山笑着摇了摇头:“我都成一把老骨头了,近日深感体力不支,怕是没有余力再教导学生。”
“若能笼络英才一起为宰相效力,再辛苦也是值得。”
杜霖笑言,转瞬又叹息:“可惜我那儿子读书不成气候。”
“杜兄此言差矣,天下英才当皆为圣上所用。”
萧叶山道:“素闻令郎仪表堂堂、诗赋俱佳,正是国之英才,今科必能出仕。而犬子沉迷习武,诗文皆废,才是个老大难。今年再考不上进士,只怕魏季常要退婚于我萧家了。”
听到“今科必能出仕”这话,杜霖才像吃下个定心丸,顿时喜笑颜开。
“季常一心系你,怎会退婚……听闻令媛已是二八年华,正待字闺中,不知萧兄是否已作打算?可愿与我家共结秦晋?”
想到杜霖那传言中成日与伶人厮混的儿子,萧叶山眼中的不悦一闪却也即逝。
马上陪笑道:“小女打小让她母亲娇惯得很,脾气又大又拧,非要自己择婿,谁劝都无用。看来以后只能寻个能给她伏低做小的女婿,着实不忍令郎遭这份罪。”
“哈哈哈哈,不知哪家小子有这份福了,做你萧尚书的金龟婿。”杜霖皮笑面不笑。
而另一边,昭安帝退朝后回到内廷福宁殿中,正批阅折子时也想起了宫里他的俩儿子。
便问身侧正磨朱砂墨的马抚青:“太子最近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