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翔客栈时已经月上屋檐。
杨烟裹着彩巾,背着自己的旧衣包裹,悄悄从后门穿进,一路摸回地字号。
刚庆幸天寒地冻没遇着人,杨烟准备开锁时就听见房顶上有什么在身后簌簌而落。
这场景熟悉极了,不用想也知道——那能走房顶的只有一个。
杨烟捏住裹头的彩巾转过身子,不得不换上谄媚的笑意:“楚二……还是楚大哥?您怎么……又来了?”
面前这人竟是黑衣,楚辞楚歌个头相仿,长得又极相似,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谁了。
“楚辞!你以为我想来?”
楚辞才是一脸郁闷,为了夜行他不得已换上了讨厌的黑衣。
然而又是充当那无聊的传情鸿雁——算个鸟人呗。
楚辞伸手递来一物:“主子给你的。”
杨烟捏着头巾腾不出双手,只能单手接过,却是恰恰好自己一拳能握住的一把银质柱状小弹弓。
弓身雕琢着盛放的梅花,牛筋绳结实莹润,不知是哪种牛身上所抽。
上次的红绳杨烟还能安慰自己是赔给她以及向她报平安的信物,可这却是赤裸裸的送礼了。
“东西贵重,小的着实难领受。”杨烟伸手退回,“无功不受禄,麻烦回禀殿下。”
“我若带回去估计他会弄死我,不想要就扔了吧。”
楚辞真诚建议,忽地吐出一口气。
这烫手饼子!
杨烟无奈只得接了,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摆明了不想让他进屋喝口茶。
“没别的要说?”楚辞却没走,张了张嘴又问。
不说点啥我如何交差啊!
“噢!殿下鸿福千岁,小人万死不辞!”
杨烟寻思是不是到了谢恩环节?
可楚辞却还没走,瞪着幽深好看的眉眼与她对峙。
转瞬俩人的眼神似已打了八十回合。
“还有么?”楚辞先忍不住了。
“还有?殿下……难不成是卖给我的?”
杨烟突然灵光一现,脑筋转了个大弯:“多少钱呢?贵了我可买不起。”
楚辞突然气得笑出了声。
“这次我手边的确啥也没有,也实在无能回馈了。先赊个账行不?”杨烟哂笑。
“那……不如拿这东西抵吧。”
楚辞又扫她一眼,盯上了那花花绿绿的头巾,迅速抬手给揭了下来——
一头青丝随之如瀑散落,却让楚辞都面色一怔。
地字号房前灯笼泛着昏黄,却映着底下披着长发的姑娘面庞皎洁如月,眉目盈盈似星。
那是任谁也绝对说不出这是个男子的话了。
“对……对不住……”楚辞的语气都在打颤,双脚像踩了火一般再也待不住。
“多大点事儿,拿走吧拿走吧。”
杨烟眼一闭心一横摆了摆手,而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已是杳无人影。
长舒一口气,她转身继续开锁,却猛地觉出头发被谁薅着。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杨烟转身刚弯起嘴角挂上笑,那假笑就立刻僵在了脸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