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本就权倾朝野,当年为掣肘吴雍便一力扶持还是大皇子的太子,如今又一跃成为太子岳丈,将来的国丈。
追随之人心里都在弹冠相庆。
而枢相一派却气定神闲临朝看戏,心知肚明皇帝是要动用吴王这步闲棋再来制衡太子。
只有礼部尚书魏叙欲哭无泪,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他恶心过皇帝,皇帝现在来加倍恶心他了。
二月春闱,三月春搜,四月殿试琼林宴以及尚未占卜吉日的太子大婚……
他预料到自个儿半年内要忙到吐血,至于白花花的银子——他又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化缘了……
何况他自己本也计划今年嫁女……
这事恐怕还要再拖上一拖——
他面露苦笑抬眼瞅了瞅身侧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可能正乐不可支的老东西萧叶山。
只能委屈他儿子再等等了。
——
为皇帝儿子婚事操碎心而尚不知自己儿子婚事快要黄了的萧叶山退朝后健步如飞地返回府邸。
径直来到儿子居院,将正和萧玉何对策论的苏可久叫进书房。
“老师,今日可还顺利?”
苏可久恭恭敬敬作揖行礼,眼见萧尚书满面春风也明知故问。
萧叶山自烟雨台雅集后便注意到苏可久,又见儿子与他交好,更是亲自考验一番,自然从品貌才学到腹中城府皆十分满意。
况又是难得一见的未婚配平民少年,无错综复杂背后势力的白纸一张,极适合培养为心腹。
而私心即是,眼见自己儿子越长越坦率天真,满眼溢着清澈的愚蠢,除他和未来岳丈做靠山外,他必得给萧玉何将来在朝中找个能护着他的帮手……
于是打上元节后入了尚书府,苏可久便在萧叶山的暗示下拜了师,自然知晓自己尚未入仕便站了队。
“一切还好。”萧叶山点了点头。
一旁侍女奉茶过来,苏可久连忙双手端过捧到萧叶山眼前。
“苏毓,你果然聪慧过人。”
萧叶山接过茶碗,忍不住又夸了苏可久一句。
“是老师感君王意,权衡利弊运筹帷幄。”
苏可久垂目道:“天平本就不平,想改变一点儿,必得两边一起加砝码。而晏相这边即使不想,也得接了这重筹。但,支点却也悄悄变了。”
“嫁女是晏相一直谋划,只是提前了而已。”
萧叶山闻言一笑,也知不必再多说,便扯了其他:“也就你能想到捐座的点子了,是帮皇上解燃眉之急啊。新科贡士皆为天子门生,未来国之栋梁,于谁不是光宗耀祖,富贵之家自然千金可掷——礼部没准还能小捞一笔,不过能劫劫富也值了,谁让战时让他们为国捐个银两都跟要命似的。”
“能为君王分忧最好。”苏可久又道。
“于学生而言,则是能为老师分忧最好。我是江南人,打小耳濡目染了些生意之道,深知互利互惠才是长远,老师不嫌弃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学生深感荣幸。”
“苏毓你记着,术无高下之分,只看能不能成事,但必得利于家国,这是底线。”
萧叶山教导他,转念又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以后你要盯紧点觅知,教他长点心眼儿,少走些弯路。”
“是,学生谨记。”苏可久恭敬回答。
“我没记错的话,你明年才二十,还没取字吧。”
萧叶山突然想到一事:“不如,明年为师给你行冠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