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笺」
“是觉我品行卑劣还是德行不够?我自认没有哪里对不住萧公子,你若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愿闻其详,我改。”
杨烟望着萧玉何,定定道。
“我……”萧玉何执鞭的手一抖,欲言又止。
他本是洒脱爽快之人,可认识了这个小道长不知怎么心里竟开始泛起纠结。
他不知纠结的缘由是什么,也不知自己在纠结什么,只知现在一靠近杨烟就心跳地叫人发慌。
而让人羞于启齿的是,他甚至曾在某夜发了个奇怪的春梦,挥汗如雨时好容易才看清那人的脸竟然是这个小道长……
惊醒后只觉自己恶心异常。
但他努力去接近与他有婚约的女子,又同样为倩娘的端庄优雅倾倒。
怎么能男女都……
连他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萧玉何缓了半晌才说:“不是你的问题。”
杨烟又疑惑地转头望了望他:“萧大哥潇洒无拘,不该为无足紧要的小事烦恼。我也本不该跟你提这茬儿。可你不是说,‘就在此刻,就在当下’吗?我只想解了误会,不愿彼此心存芥蒂。”
“我虽身份卑微,但也是君子,我们相识又不是三两天了,你当知我。我对萧大哥亦是真心相交,以朋友、兄长相待,若我有错处,望你能提点。”
杨烟说得真诚,她心里也的确这么想。
萧玉何的刻意疏远叫她偶尔也开始自疑,是她身上很难闻吗?还是嫌她邋遢嫌她丑?
都是些属于女孩儿的别扭心思。
“你没什么错。小道长对我,很好。”
萧玉何想了想终于解释:“要改什么,也是我改,与你无关。”
——“是我心里不干净”,是说不出口的话。
“既如此,你就当我没提过,我可就翻篇了啊。”
杨烟笑了,看他不想说,她便不再追问,反正信他便是。
谁叫萧玉何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呢?
她可不想失去这样的朋友。
“凡事不往心里搁”是她一贯的准则,说放下也就真的放下了。
心里松快后,她靠着车壁很快安稳睡了过去。
——
直到苏可久推她下车,杨烟才迷迷糊糊地看到“闻香轩”的亲题招牌。
萧玉何又邀苏可久第二日去府里喝茶读书。
二人尚道别着,杨烟跳下车在门面房的门缝里看到夹着的一封信笺。
上书“沉烟亲启”封词。
她眉头一皱,悄悄地塞进衣袖。
回到小院,杨烟从井里打水,拿竹篾分类洗了花朵,又支起席子摊开,有的连夜晾干,有的则用盐和酒腌制。
然后去给如意添了水和干草,苏可久则生炉子煮了一小锅白菜肉糜汤饼,两人在堂屋就着疙瘩咸菜简单吃了顿饭贴补肚子。
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直到吃过饭收拾碗筷时,苏可久边拿抹布擦着饭桌边低声坦白:“今日我没对她说任何逾矩之言,未做任何无礼之事,你信我。”
言语间带着些歉意。
“烟儿,我知你为我考虑,可一来不想在感情上欺骗萧姑娘,二来我也需要时间……不想骗自己,三来功名未定,不敢误人幸福。”他又补充。
杨烟拿小竹签剔着牙齿,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真没用啊真没用!
他要有冷玉笙一半的流氓架势,也不至一直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