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
萧玉何在前厅热闹的宾客中寻了半天也看不到杨烟,心下有些焦躁,也确实怕这一巴掌把所有情谊都拍散掉。
转到后院时,只见小池塘假山上坐着个小小背影,正执酒壶斟了一杯酒,拿酒杯碰了碰旁边的杯子。
杨烟遥敬天上的干娘苏盈,心里默默对她讲着苏可久的婚事,想着这回她总该放心了。
一个小药罐递了过来。
“刚才实在对不住,你还疼吗?”
萧玉何特意问侍女要了些化瘀的药膏才敢坐过来,但也刻意和她拉开了距离。
“多大点事儿。”杨烟瞥了他一眼,笑了笑将酒饮尽。
萧玉何才见她左腮上不仅肿着,还显出一个清晰的、极大的手印。
像是在提醒他,自己到底有多恶劣。
杨烟被他愧疚的目光盯着,感觉脸上不仅肿痛,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低下头去,看着空掉的酒杯。
显然脸皮比她自己想象得要薄一些。
“对不起,我真不是东西,本来也不是想打你。”萧玉何心里有些泛酸。
“你快涂药,要不要我帮你?”他打开了瓷罐。
杨烟放下酒杯,迅速挖了一块往脸上抹:“不用,自己来就成。”
“家中还有圣上御赐的妙药,我明日差人送来。”
萧玉何有些手足无措,想抬手抚下她的脸,又知绝不合礼仪,只能搓着手不安地坐着。
“不用。我有胡九呢,不过这会儿他该醉到桌子底下了。也就只能我一个人陪干娘说说话,不过该说的也说完了,不如请萧大哥一起喝一杯。”
杨烟云淡风轻地发出邀约,从手边另拿了个杯子斟酒递给他。
萧玉何接过来一饮而尽:“你是叫阿嫣吗?这一杯是向姑娘道歉,是我冲动了,今后再不敢唐突姑娘。”
他又自斟一杯一口闷掉:“这一杯是自罚。”
“我已与怀远说明白了,我可不喜欢猜忌人。往之已不谏,来者尤可追。阿嫣姑娘若不介意,以后我就是你们几个的大哥。”
“敬大哥一杯。”杨烟一贯洒脱,举杯碰了碰他的杯子,“也愿大哥仕途顺遂,将来和倩娘嫂子白头偕老。”
萧玉何竟苦笑了下,这哪是祝福他,分明是拿小银针戳他痛处。
“仕途——是没有的。嫂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娶回来……”
“这两样,都不提也罢。”他顿了顿,眼神转向连窗棂都映照得红彤彤的后院正房。
一双人影交缠着映在窗上,又迅速远去。
才酸溜溜地揶揄:“跟怀远可没法子比。”
萧玉何也会阴阳怪气?杨烟觉出不对味了,他心情不好么?
“怎么了?任职不顺?”她问,发现萧玉何似乎晒黑了些,之前可是多白净端正的青年。
可她再要喝酒时却被萧玉何夺了杯子。
“脸都肿了,不要再饮酒。”他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酒鬼。
“好。”杨烟乖乖答应,放下了杯子。
“管河堤能有什么不顺的。”萧玉何继续回答。
像他这种进士榜垫底的,几乎都被发配到了地方,甚至只能观政见习等待授官。
但有父亲协调,他留在京城,领了工部水部河堤使者,每天的日常就是到处跑跑,巡查御水河和运河河堤。
“每天望着永无止息的流水,只觉逝者如斯,大好时光都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