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有个弟弟在沈阳小北二库上班,听说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从工厂带回几个人想砸医院打院长,让我母亲拦住了。
在沈阳铁西生活的我父亲的妹妹,我的老姑听说弟弟死得不明不白,便叫我母亲去告。
本来父亲去世后医院为了安慰我们一家人,把我大姐二姐安排到医院幼儿园上班,以此解决一家人的生活问题。
老姑告了医院后,医院不管了,也不安排大姐二姐的工作了。
为了生存,在大太平庄生活的大姨给母亲介绍了个男人,他成了我们的继父。
一家人在大太平庄村生活,母亲为继父生了两女一男。
阳光是静的,风是静的,棉絮般的白云是静的,村东的水塘是静的,太平庄是静的。
偶尔打破这平静的,是村中的鸡鸣鸭吟,还有大狗小狗的叫喊。
这是1969年5月夏天的一个上午,在我的父亲去世后,我们一家七个子女随母来到了距沈阳城100里地的新民县前当堡公社大太平庄大队(现在叫大太平庄村)。
母亲经她的大姐,我们的大姨的介绍,嫁给了村中的老实朴素的王贵仁,他成了我们的继父。
继父家兄弟姐妹多,房子不够用,我们一家人便与继父挤在三间草房西屋的南面炕上。继父在三十八岁那年之所以娶了拖儿带女的我们的母亲,与他家的贫穷是分不开的。
可那个年代又有谁家是富裕的呢?
没有电灯,晚上点冒黑烟的豆油灯、煤油灯,偶尔点根白色或红色的蜡烛是在过年过节的夜里。
没有自来水,没有室内厕所,没有父亲从医院领回的加工完的大米白面高梁米。
城市生活被只只黑手遮盖住了。那么我们吃的粮食是怎么来的呢?玉米和高粱米是怎么加工的呢?
谜底的揭开,就在1969年夏天这个上午。
在我的记忆中,40多年前这个夏天的上午,继父及我的六个兄弟姐妹去哪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只记得我自己,手里拎把小撮子,跟在背着一袋玉米粒的母亲身后,走出院子,穿过静静的村庄,来到村东口的一个小磨坊前。
小磨坊周围是用黄泥砌筑的泥墙,里边是一个直径二米的石盘,石盘上是个石头滚子。磨面的人把玉米粒撒在石盘上,然后用力推动石头滚子,一圈一圈转动,干爽的玉米粒就被石头碾碎了。
然后用铁塞子塞,玉米面就出来了。尔后装袋,回家做窝窝头或贴大饼子,偶尔包顿大菜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