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遮掩面容,将自己弄得脏乱差,让人认不出来,从而更好地乞讨。
这会儿他们藏在人群里,也不是为了看侯府的笑话,而是知道那些百姓们气不过,肯定扔了不少烂菜叶,他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捡些回去吃,毕竟他们几人已经饿了好些时日,若是再不进食,说不定哪刻就离世了。
侯府一家被行刑的那日,场面甚至比云熙斩首当日还要热闹。
百姓们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纷纷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臭鸡蛋、烂菜叶不断地扔向他们。
方如燕就坐在刑场对面的茶楼包间里,亲眼看着几人的头颅滚落下地,血溅当场,她才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滑落。
皇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
自侯府一家被斩首后,姜月舒一时得了清闲,却总觉得朝中风云变幻,连她父亲和兄长都忙得时常见不到人影。
很快姜月舒便知道了其中缘由,边关战事吃紧,梁国帝王将要御驾亲征。
此事一出,朝中众臣震惊,纷纷劝慰,可帝王心意已定,只待一应事务准备齐全便会出发。
朝中之事也点了姜父及其他几位重臣共同暂代帝王理之。
姜月舒知道此事时,恰好在杏林轩,她看着一旁正在绣花的方如燕,有些犹豫。
“方姨,听说......那位要御驾亲征了。”
方如燕怔了一下,停下动作笑着看她,“我知道。”
姜月舒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有些疑惑。
方如燕笑着拉过姜月舒的手,眼睛有些湿润,“舒舒啊,多亏了你,方姨才能有此刻的清醒。”
“我还是少女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还长,哪怕有再大的矛盾都能慢慢解开,却不知道岁月从来都是往前走的。他身在皇家,有他义不容辞的责任,那时我不懂,任性妄为,却没想到背上了我这半辈子。”
她脸上笑着,眼角却流出泪水,手轻轻划过布帛上的刺绣,“所以我不想和他错过了,他答应我了。等他回来,你就可以唤他一声‘叔父’了。”
姜月舒听着她的话,心里也是一酸。
她说的没错,她这一辈子,自从出了阁就再没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了,记忆里的全是苦痛。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小姐,刘公子邀您一见!”
绿萍的声音传来。
抱在一起的两人这才分开,方如燕擦了擦眼泪,有些揶揄地开口。
“哟,刘公子又来了!这些时日,舒舒你一来,他就过来了,可真是巧啊!莫不是你们两人约好了?”
姜月舒:“......”
“好了,方姨,你不是还急着刺绣嘛,我就不多打扰了!免得你到时候着急伤了眼睛!”
姜月舒挑眉看了一眼还绣着的布帛,打趣她。
这下轮到方如燕不好意思了,她有些扭捏地将姜月舒推了出去。
“知道了,你快去见刘公子吧!”
......
“姜姑娘好!”
刘景行依旧是一身华服,头发理得极顺,一见姜月舒过来了,便连忙迎了过来。
姜月舒点了点头,问他。
“刘公子有事?”
这些时日以来,她自然也看出了刘景行的心思,她对他感观不错,所以也不介意和他相处。
原本不过是随意的问话却好像问住了刘景行一般,他有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月舒这才奇了,“你怎么了?”
“啊!不是,姜姑娘等我一会儿。”刘景行连忙回她。
姜月舒便斟了一杯茶,慢慢等着他说。
刘景行面上有些紧张,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姜姑娘,我......我心慕于你!”
他冷不丁喊了这一声,便死死低下了头。
姜月舒看他垂着头不敢抬头的模样,正准备开口。
刘景行又抢先开口,“姜姑娘等下,我知道姑娘方方面面都极为优秀,姑娘明事辩理,心思缜密,聪慧有才,涉猎甚广,仪态优雅,端庄大方......姑娘的好实在太多了,我所言十不足一。而我身无长物,实在难以堪当良配!可......”
“姑娘若有所需,我必以命陪之。”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姑娘,过几日,我便会随同圣上去往边关了!身为大梁子民,我想为梁国百姓出一份力,也希望能挣得战功一二,荣耀亲人。我犹豫许久,才决定告诉你这些,希望......希望姑娘能考虑考虑我!”
说完这话,他便一直僵直着身子,仔细听着姜月舒的动静,心脏急促跳动声却逐渐盖过了耳边的声音。
姜月舒似乎说了什么,可他完全没有听清。
刘景行这下才愈发恼恨自己,他努力平复着心脏的急促跳动声,却根本平静不下来。
他心中懊恼,抬眸看了姜月舒一眼,有些紧张,“姑娘可否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
姜月舒这下才看清了他的面容,许是因为紧张害羞,他整张脸都红透了,就连露在外面的耳朵和脖颈都红红的。
姜月舒有些想笑,她清了清嗓子,难得有些俏皮地大声说,“等你回来,我便告诉你!”
刘景行当即有些傻眼,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失望,但转念一想,以姜月舒的性子,若是完全不在意他,只会直接拒绝。
可她却说等他回来,或许会拒绝他,可她现在这一刻总归是担心他的!
想到这刘景行的心情又好了许多,他忙开门唤了几个人进来,一一介绍起来。
“姜姑娘,过几日我忙着准备东西,估计也过不来了,这是先前给你准备的,今日正好得空便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