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的眼神微微恍惚,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让她深深刻在记忆里的场景。
“我记得很清楚,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各种可以藏身的地方,我没有食物,便只能去一个又一个的垃圾桶里找吃的,晚上的夜又黑又冷,我实在受不了,总是会藏在花坛里蜷缩着身体,最起码没那么大的的风,也不是一直臭烘烘的,也很少被人发现。”
“可是垃圾桶里的食物也是有限的,要么就是其他的人先捡去了,我那个时候已经饿了两天了,根本没有一点儿力气去翻垃圾桶了。我在路上缓缓倒下时,看到的便是院长妈妈着急的脸庞。”
“等我醒来后,我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院长妈妈温柔地擦干净我的脸庞,我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完整的衣服,她还准备了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味道的米粥,我身边还围满了一群年岁不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院长妈妈温柔地说,以后那里便是我的家了。”
“我当时还以为是在做梦,毕竟我孤独地睡在花坛的每一个晚上,我都做着这样的美梦。”池浅声音有些哽咽,泪盈于眶。
“我好害怕啊,我怕我一个翻身美梦就会破碎,我拘谨地不敢动一下。院长妈妈看出了我的窘迫,她温柔地告诉我,这不是梦,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她那么温柔,我只想顺着她的话来,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等着梦醒的那一刻,可我等啊等啊,我的美梦一直都在,那时我才相信我真得有家了!”
池浅伸手擦了擦涌出的泪珠,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着何淼笑了一下。
“我始终记得那些昏暗日子里的苦闷有多难熬,哪怕我年龄还小,可我也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用死亡来逃避苦痛的想法。院长妈妈在死亡线边缘将我拉回,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或许也有其他的人等着被拉回呢,我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
说出了自己长久闷在心里的话,池浅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她那招牌笑容,笑得单纯又无邪。
何淼的表情却有些发愣,她从未想到池浅的背后竟然会是这样。
哪怕是她,从记事起自己就已经呆在孤儿院里了,每天的吃食、一年的穿着,自然有那些大人去操心,虽然她过得不幸,可她也从未经历过池浅所说的那种情况。
她承认,池浅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善良单纯,又知恩图报,是一个本该长成如此的人。
可她呢,毕竟经历了他人嘲讽、自卑怯懦的生活已经二十多年了,她虽然动容,可她根本做不到像池浅那样。
或许,就同无情抛弃她的父母一般,她和他们骨子里都带着充满了恶的基因,所以,她当不了好人。
何淼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把抱住了池浅,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状似安慰她,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满是波澜不惊。
哪怕她不是好人,可她也会装出一副大家都爱看的好人模样。
夜深了,池浅和何淼两人互告晚安后便分别休息了。
何淼沉默地躺在床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响彻着池浅的话。
不知道翻来覆去多久,何淼才慢慢沉睡过去。
等第二天何淼顶着黑眼圈醒来时,温暖的阳光已经暖暖地照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屋子门口处有几个小萝卜丁正偷瞄过来。
何淼快速收拾好自己起来,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纸条上的字极为俊秀,看起来好看极了。
姐姐,我去上班了,早饭已经做好了。等你醒了,小五他们会带过来的。——池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