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骂骂咧咧地被人从床铺上挖了起来,再骂骂咧咧地被人套上了官服,囫囵塞进了轿中。
睡眼惺忪地赶到衔阳宫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星空,漆黑的月色像是他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生,几乎让他当场猛男落泪。
好在——
“钟侍卫?”
宫门前那略显苍凉的背影,让他在凛冽的寒风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再没有什么事,能比在倒霉的时候有人陪着,还要更为暖心的了。
钟承望回过头时恰好瞧见了这道笑意,古井无波的眼神里没有半丝波澜:“陆大人。”
陆遥沉默又窘迫地站了过去。
半晌。
“那个……”
“陆大人——”
两个倒霉蛋几乎同时开口,又于同一时间闭上了嘴。
尴尬的气氛在无声中蔓延。
再想开口时,门内突然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长顺公公自门后探头:“两位大人,可以进去了。”
二人便低头敛眸,安静地走进了天子的寝宫之中。
衔阳宫内的江宴川刚由宫女服侍着系好鞶革,见两人入内,也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瞳仁。
“说罢。”他冷声道。
陆遥一头雾水,旁边的钟承望却是已经开始事无巨细地开始复述,小公主昨晚经历的一应事项。
包括她心声中所说的全部内容。
昨日能听到小公主心声的四人之中,只有他的功夫最弱,也只有他,眼下还有心愿迫切地希望明泽帝能帮他完成。
简直就是个天选倒霉蛋。
一旁安静聆听的陆遥,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凝重。
最开始,他还能幸灾乐祸地听着这群人的倒霉事迹,可越听,他混沌的脑袋就越是清明,心底也越是不安。
明泽帝派人这么早将他从府里请来,总不会是吃瓜这么简单的。
果然,在钟承望落下话音的下一息,明泽帝转头看向了他——
“记住了吗?”
陆遥:“……”
陆遥终于彻底醒了过来。
他知道他被叫来是要做什么的了。
小公主若是把心声内所说的内容全都制成纸条,怕是要连续几个晚上都不能休息,而他,就是那一个,能让小家伙知道明泽帝已经对此事有所了解的绝佳工具人!
半晌,陆遥艰难地微微转身,对钟承望道:“劳烦,再讲一遍。”
钟承望:“……”
这种要命的话题还要再重复一遍,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彻底吗?!
……
江羿安直接出现在了今早的朝会之上。
他于群臣心思各异的打量之中,傲然立于百官之首,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