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才见状,佯装不悦,眉宇间却藏着几分笑意,佯怒道:“田公子此言差矣,莫非是嫌常某这点心意太过微薄,或是有所顾虑?”
旎啸连忙摆手,急声辩解:“大人误会了,晚生绝无此意。”
常敏才语气转柔,语重心长:“公子身为举子,又出身名门望族,世代为官,怎可因区区银两而屈尊摆摊作画?此举非但于家族颜面有损,若传扬出去,也让常某无地自容。日后面对令尊,乃至同僚,何以自处?更恐被指为不通世故之人。”
此时,骆风雁轻声细语,于旁劝道:“公子,常大人一番好意,您且收下。日后老爷与魏大人知晓,自会当面致谢。若执意拒绝,恐有违孝道与尊长之礼。”
常敏才见说,不禁朗声大笑,目光转向骆风雁,赞道:“好一个伶俐的书童,难怪能得公子如此倚重。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啊!”
骆风雁闻言,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轻轻向后退了几步,更显谦恭。
见状,旎啸终是释然,再次向常敏才行礼,语带感激:“既如此,晚生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常大人慷慨解囊。”
常敏才笑声爽朗,拍了拍旎啸的肩背,满是欣慰:“这就对了嘛!你我两家,乃至与令岳丈家,皆是朝中同僚,日后定当多加往来。待他日重逢,老夫定要唤你一声‘田侄’,方显亲近。”
旎啸故作受宠之态,连连颔首,言辞间满是谦逊:“大人如此厚爱,晚生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常大人见状,满意之色溢于言表,随即收敛笑容,正色道:“田公子既欲前往淮安府,老夫自当尽力周全。本地官员定当护送公子一行,老夫这点薄面,想来他们还是会给的。”
旎啸听罢,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却又夹杂着一丝不解。
常大人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抹温和的笑容,转身离去。不多时,便领来一位体态圆润的知县,其身后紧跟着两位年迈而精干的官吏。
显然,常大人已有所安排,欲让这位知县负责护送旎啸与骆风雁前往淮安府下的山阳县。此去路途遥远,近百里之遥,自然需得马车代步。
知县初时神色谨慎,对常敏才的安排唯唯诺诺,目光偶尔掠过旎啸,得知其父仅为六品官员后,不免显露出几分轻视。
然而,当常敏才提及旎啸与山西巡抚魏抚台交情匪浅时,知县脸色骤变,瞬间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对旎啸百般殷勤。
旎啸目睹知县这般前后判若两人的嘴脸,心中颇为不齿,但念及自己此刻正以田顺之名行事,加之骆风雁臂伤未愈,只得强压怒火,面上却是一片淡漠疏离。
他这般的态度,反而让知县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怠慢。不仅赠予城防令牌,以保路途畅通无阻,还慷慨解囊,奉上几张银票以资旅途所需。
骆风雁见旎啸面色不悦,便悄然上前,代他接过了令牌与银票,心中暗自思量。
知县见状,忙不迭地擦拭着额头细汗,随即吩咐身后两位老吏,备妥马车,护送旎啸与骆风雁前往山阳县。
知县本想亲自送至驿馆,以示尊敬,却被旎啸婉言谢绝,只道是身份所限,不便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