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对面,一身春草绿衣裙的谷雨局促地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闻言忙不迭地点头,紧张得都磕巴了:
“好、好的!”
轻吸一口气,谷雨低下头,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组织了片刻语言,随后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
“我出生于迷雾界一个古老的修真家族,彼时,族中力量以如今天环主界的标准来看,也能算得上强盛。”
“我尚在母亲腹中孕育时,族中的长辈便为我定下了一桩婚约,婚约的对象,是与我谷家世代交好的另一个修真家族,司徒家的嫡长子,司徒逸尘。”
“在我懂事之后,第一次知晓这桩婚约的存在时,我一度试图反抗,但在真正见到司徒逸尘之后,我沦陷了。”
“我承认,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并且在那之后的一次次相处中,爱得越发深沉,越发无可救药。”
“他说,他喜欢生生花,因为这花,单纯美好、坚韧顽强、惠及万民。”
“生生花,是一种迷雾界的特产草质藤本植物,花朵纯白,生有五瓣,全株皆可入药,是民间常用的伤药药材,却偏偏如同杂草一般常见,只要有一点贫瘠的薄土、一点水分和一点阳光,就能够茁壮生长。”
“他说,他希望我能像生生花一样,单纯美好、坚韧顽强、心怀天下苍生,于是,我便以生生花为始染,努力成为他所喜欢的单纯美好、坚韧顽强、心怀天下苍生的女子。”
“他还说,他喜欢的女子,应该自强自立,而非像菟丝子一般缠人,于是,我独自修行,独自历练,与他聚少离多。”
“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我原本以为,我的未婚夫也是爱我的,就算不像我爱他一般热烈地爱着我,可也是爱着我的。”
“然而,到头来,我却发现,我的爱,我的人,在他眼中就如那生生花一般,与杂草无异。”
“他利用我,取得谷家长辈的信任,窃走谷家的传承重宝,从内部打开谷家的防御,伙同谷家的世仇,血洗了我的家族。”
“我亲眼看着疼爱我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哥哥姐姐们,以及其他的族人们,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而我,除了拼命地治疗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本欲与族人们共赴黄泉,奈何,我的生命力太过顽强,攻击性却又太弱,出其不意的第一下自尽没能成功。”
“之后,那些‘胜利者’们剥夺了我死亡的权利,将我拖到那个人,司徒逸尘的面前。”
“那个时候,司徒逸尘坐在本属于我父亲的族长宝座上,怀里搂着一个女人,告诉我说,杂草一样的生生花,也就只有杂草一样的贱民才会喜欢,他当时只是懒得投入,才现场随便挑了一样廉价却又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的东西告诉我说他喜欢。”
“他说,看在我过去那么乖巧识趣的份上,饶我一命。”
“他们当着我的面,贪婪地分食我谷家的尸体,连我死去的权利也一并剥夺,却来告诉我,这是慈悲仁善,我该感恩。”
“我很清楚,他们只是觉得我的存在,是个值得纪念的‘成就’,是对他们‘经韬纬略’最好的赞扬。”
“我还算有几分美貌,环之道又极为‘无害’,他们本欲连我一起瓜分,但正当他们为此争执的时候,司徒逸尘怀中那个女人开口了。”
“她故作天真地说,我再怎么样也是服侍过她的逸尘哥哥的女人,即便她的逸尘哥哥不要了,也不该被他人染指。”
“于是,我被剜去双目刺破双耳、砍去四肢剥去皮,扔到了妖兽横行的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