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天空，已然支离破碎。
顾瑜与路西法的战斗摧毁了一切，天地间满是崩裂的空间裂隙，扭曲的风暴在狂啸，黑色的雷霆撕裂虚空，炽热的岩浆吞噬大地，仿佛整个地狱都要在他们的争斗中走向终焉。
然而，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并未分出胜负。
顾瑜伫立在战场一侧，左臂已然被圣炎吞噬，焦黑的血肉缓缓蠕动，彼岸灰雾翻涌间，他的躯体正在重塑。
然而，他的气息不再如先前那般凌厉，九只蛊虚弱地盘旋在他周身，仿佛在哀鸣。
而另一端的路西法，同样狼狈至极。
他的十二翼折断六片，残破的羽毛随风飘落，化作圣焰的灰烬，半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染满血污，堕落的光辉在他的躯体上忽明忽暗，宛如濒临熄灭的烛火。
他们都已至极限，却仍旧未倒下。
就在这场战斗即将迎来终幕的瞬间，一道急促的身影破空而至，仿佛逆风而行的蝶影，冲进这片破败的战场。
“够了！你们两个……都已经够了！”
夏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的身影落在顾瑜与路西法之间，双臂微微张开，仿佛想要将他们隔开，可她的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路西法身上。
她看见了他此刻的模样，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尽管她早已将“复仇”镌刻在灵魂深处，曾无数次幻想着亲眼见证路西法的陨落。
可当她真正站在这里，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如今遍体鳞伤，狼狈得如同风中残烛时，她的心脏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她本该希望他死。
死在顾瑜手里，死在她亲自挑选的复仇之刃之下，如此她才能彻底摆脱过去的束缚，让这段被背叛、被利用、被抛弃的回忆彻底终结。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她真正站在他面前，看到他那双仍旧璀璨如黄金的眼眸时，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任何诅咒的话语？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指尖甚至有些发冷。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已将对他的爱憎完全埋葬，可现在才发现，那份情感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了一道贯穿心脏的旧伤，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过往。
她咬紧了牙，声音有些沙哑：“你已经够了，路西法……何必再继续下去？”
路西法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神色莫测。
忽然，他轻轻地笑了。
那一笑，带着往昔的傲慢，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矜，却又多了一丝疲惫，仿佛这千年征战不过是一场无休止的轮回，而他不过是个被宿命玩弄的棋子。
“夏娃，你还是那么感性。”
他轻叹了一声，微微活动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手指，突然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顾瑜微微眯眼，从头到尾他都在冷冷地看着路西法，夏娃地到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路西法微微抬眸，金色的双瞳在破败的战场上依旧闪耀着神的光辉，尽管他已经不再是神。
“我提议。”他低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恶魔的狡黠，“我们用最后一击来决定胜负。”
“这一击，不仅仅关乎我们二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脚下那破碎的大地。
“我们以恶魔与人族为赌注。”
夏娃瞳孔微缩，忍不住看向顾瑜。
如果顾瑜输了，那人族将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
可是，顾瑜却在听到这句话后，轻轻地笑了。
“路西法……”
他缓缓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你弄错了一件事。”
路西法挑眉：“哦？”
顾瑜直视着他，声音平静得像是穿透时间的风：“我从来都不代表人族。”
路西法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顾瑜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他只是淡淡地继续说道：“我来这里，也从未是为了人族。”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宿命。”
“仅此而已。”
短短几句话，却让整个战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夏娃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而路西法，沉默了一瞬，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