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匀珩从袖笼里取出的小竹筒,皇帝认出那是装蛐蛐的,意外道:“想不到高情远致的爱卿竟会随身带着这小玩意?”
江匀珩没有立刻将蛐蛐给予太子,而是作揖解释道:“陛下,微臣腿疾已近一年,终日困于家中,无所事事,唯有这些小玩意可稍解烦闷。今日偶遇太子,殿下对微臣袖中蛐蛐甚是喜爱。臣担心殿下因蛐蛐而玩物丧志,便出了个谜语试探,不想殿下如此聪慧,很快便猜出了答案。敢问陛下,微臣可否将蛐蛐献给陛下?”
闻言,太子也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皇帝,皇帝心下一软,连带着看江匀珩也顺眼了,点点头道:“拿去玩吧。”
右相见自己诉求已被皇帝抛之脑后,又欲发言,皇帝立刻抬手打断,“大理寺卿定会彻查此事,给右相一个交待,朕与太子还有事,右相先退下吧。”
闻言,右相的心算是彻底冷了,他知道此番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何结果,只得再另寻他法!
右相退下后,皇帝下了高位,与太子一块看起了斗蛐蛐。
皇后生太子时难产而亡,皇帝对太子颇为偏爱,但太子顽劣难管教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皇帝看了眼站在一旁宠辱不惊、稳重自持的江匀珩,他如何不知面前人的心思,也亦知道太子是江匀珩故意引过来的。可江匀珩既然能让太子听从他的话,是否也能让太子服从他的管束?
皇帝凝眸思索,再利用一番也不是不可。
太子如若一直不桀骜不驯,如何能守住大昭江山?况且今日右相目中无人的表现皇帝也瞧见了,江匀珩若没了,制衡右相的势力就又少了……
“唰!”
拔剑声突然响起,寒光一闪,皇帝已拿着剑直指江匀珩脖颈。
喜怒无常的天子攫取着臣子的神色,可江匀珩的面部却丝毫没有波澜,只有被剑气扬起的几缕乌发轻轻浮动。
一旁的太子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斗蛐蛐,似是对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丝毫不在意。
皇帝厉色道:“朕不信你!不信宋持安会将你治好,不信他是因喝酒过量暴毙,更不信你从不知朕的心思!”
江匀珩发自肺腑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持安兄与微臣惺惺相惜,听闻此噩耗微臣也是心痛至极!”
皇帝对这回答并不满意,暗讽道:“你们既如此交好,朕便送你去见他!”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谢主隆恩!”江匀珩悲恸道,语毕便将修长的脖颈主动靠近利剑。
电光火石之间皇帝移开了利剑,但那白皙的皮肤上还是留下了一抹鲜红的血痕。
“哈哈哈倒是少见如此愚忠之人!”皇帝丢了利剑,仰天大笑。
那笑声凉薄无情,似是冰窖中传来的回音……
……
江匀珩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太傅之位,他与太子一同走出大殿。
“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此谜底的?”江匀珩驻足问道。
太子仰头看着逆光而立,神色难辨的人,扬声道:“一日千里,王佐之才。说得是王允,字子师,王子师不就是太傅了吗?你想做本宫的太傅!”
江匀珩轻笑出声,缓缓地点了点头。
太子晃了晃小竹筒,又道:“你生得一副好皮囊,跟其他老头子迥然不同,还有这有趣的玩意儿,让你一试也未尝不可!”
“微臣谢太子殿下赏识。”
江匀珩作揖谢过太子,随后便转身离去,暮色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颀长。
江匀珩深知如今不过是暂时躲过一劫,若想留得青山在,还得让皇帝重新看到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