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清楚云霁对云霆,有所谓的血脉压制,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映栀忧心他轻敌,仍叮嘱几句。
“云霆此人,未必似表面那么单纯,且太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虽然还有六日,你就能逃离苦海,但恰恰此时,最不可掉以轻心。”
“有理,”伏在她肩头,被她宽厚手掌摸着背,顺得身心舒畅,云霁语调不由向上翘,如钩子,撩动她心弦,“我听你的,多加注意,不中旁人圈套。”
“青川儿,”无意通过方才谈话内容,忆起初二从国师那儿回王府,路上遇袭一事,南映栀轻叩他肩胛骨,“太后近日,有什么动作?”
思索片刻,云霁如实回答:“自初二后,她称身体不适,免了嫔妃请安,只准云霆前去看望,不知是真患疾,还是个便于谋划其他事的托辞。”
“‘只准云霆’,”南映栀咬文嚼字,“连晋安都不能进去?”
“应当不能,”沉默稍许,回忆太后原话,云霁语气仍不甚确切,“她好似不愿,云霆与太医以外的人进出慈宁宫。”
感觉自己有些当局者迷,看不透太后和晋安真实关系,南映栀问此时尚算局外人的云霁:“在你看来,她和晋安,关系如何?”
“他和太后,关系亲近得很,”谈及往事,云霁似乎在为晋安扼腕叹息,“他天资聪颖,做事干净利落,又是太后侄儿,太后原本,十分属意他。
“若非他自甘堕落,不读书,光习武,情愿成为云霆内侍,而是与我一般,当个外臣,他早该成独当一面的高官。
“也许正是因为处处受辖制,眼里只能有云霆,他才这般,对云霆死心塌地吧。”
对这段往事并不了解,南映栀为晋安惋惜三秒,将前些日子遭遇偷袭,且在现场发现晋安一事,详细说与云霁听。
“晋安极力否认,他有参与此事,但他所谓的‘就是路过,一时好奇才来看看’,又挺可疑,”垂下睫毛,南映栀眉眼,尽显温柔,“你看呢?”
“晋安的确不像主谋,他这人,虽然看着不甚正派,但实则,不会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云霁言之凿凿,“没必要与我约定好,又转头去害你。”
“他无辜与否,尚未可知,念在他答应不干扰狩猎一事的份儿上,暂且饶过他这回,但,”南映栀话锋一转,“这事和太后脱不开干系,太后这人,不能留。”
不知为何,云霁忽地忆起,他那被锁于深宫,精神失常的母妃。
当时,面对日日以泪洗面的母妃,他满是不解,恐惧与怨恨,但在后宫待久,他也逐渐感受到,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外界是浮云的无力。
嫔妃明争暗斗,无情君王到处留心,身旁无人可信,痛苦日子,一眼望不到边。
被这般摧残,久而久之,不犯疯症,才不正常。
“她不过,是个困于后宫的可怜人罢了,”听南映栀要取她性命,云霁于心不忍,“把她打发到平远地儿,和云霆他们住去吧。”
“你说得对,是不该直接杀了她,”选择性听半句,南映栀想起书中太后对他的冷暴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曾经那么对你,怎么能轻易放过。”
“小栀子,”慢慢啄她嘴角,云霁闭了下眼,像是释然,“都过去了。”
“她pUA你那么久,你真就这么放过她,”难得见他主动一回,南映栀傻眼,有些见着真·圣母白莲的无措,“甚至还为她,向我求情?”
“管她作甚,”见此招有奇效,云霁吻得越发动情,“咱俩过好日子,不就得了么?”
想到各种复仇小说,都是反派不慎留下漏洞,才给主角复仇机会,南映栀目光幽深:“斩草要除根。”
由于他俩各执一词,又没有旁人,可以发声来劝,气氛一时,显得僵硬。
沉默半晌,他们同时开口,“青川儿”和“小栀子”,在空中不期而遇。
没料到如今,他俩已经这般默契,连说话都撞一块儿,南映栀方才与他掰扯的阴郁心情,倏地一扫而空,甚至险些乐出声。
出于礼貌,也好奇云霁会说什么,她将主动权交给他:“你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