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移开视线,试图用盯地上,那灰扑粗粝石子儿,来缓解难受。
他略一低首,猝不及防,见到尉迟翊那徒留半截,仍往外冒血的指头。
视觉上受到,难以言喻冲击,云霁腹部一抽,不由愈发难受。
他索性闭上眼,任识得回去路的逐影,缓缓自行往前走,随大流回到营帐。
双方对峙,持续约两个时辰,他们此时回来,恰是用晚膳之时。
早从站在城门,望风向的哨兵口中,得知陛下亲手俘虏北朔皇子。
如今形势,对他们大离好得很,伙夫明目张胆架起锅炉,愉悦烧火做饭,要让将士们填饱肚子。
此前,由于战况不明,大离伙夫担心暴露行踪,未敢日日用锅炉烧饭,只两日,方烧一些,分给各营食用。
香气飘来,令不少许久未食热饭菜,光啃冷干粮的将士,不由自主,开始咽口水。
云嫣本身并不体弱,妊娠反应不大,且早已服过医师开的药方,调理好身子,此时闻见这味,并未感觉不适。
她并未注意到,那紧握缰绳,苍白的手。
颤抖摸出怀里手帕,捂紧自己口鼻,云霁好不容易,隔绝血腥气与饭菜香。
深嗅里头,用于平复胃部翻滚的味儿,他试图与闹腾胃脘,殊死抗争。
回到城内,有南映栀与南毅带头,他们身后的士兵,跟着纷纷下马。
着精致裙袍,云嫣大腿内侧嫩肉,被身下马鞍,磨得生疼。
见不必再受,骑在马上的折磨,她忙不迭要下马。
瞥见悬在半空的绣花鞋,云嫣心中,倏然犯怵。
“嫂嫂,”明白云霁同身为女子,却能轻盈御马,定有解决方法,她侧头问他,“我该怎么下来呀?”
知晓她对马术一窍不通,单听自己指令,完全下不来,云霁深吸口香油气,旋即将手帕塞回袖内。
他边说“我抱你下来”,边右腿悬空,灵巧下马,一下环住云嫣腰,把她安然无恙,送至地上。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云霁一时没屏住气。
无意吸入空中,令他难耐的气息,他不由手脚发软,靠在逐影马腹,才堪堪维持住平衡。
拎着捆住尉迟翊手脚绳端,南映栀踱步过来,正见云霁背对着她,轻声喘息。
意识到他状态不对,她一下把粗绳丢给翎雨。
“怎么了这是?”忧心不已,南映栀嗓音不由拔高,“你不舒服么?”
右手颤颤巍巍抖开帕子,云霁贪婪索取令他舒畅气息,大半张脸掩在帕下。
他嗓音发闷:“无碍。”
恐他怕丢人,所以不愿在此类公众场合,对自己如实相告,南映栀凑近他些。
温热手掌,轻轻搭在他冰凉耳廓,她话语担忧:“真没事?”
一连闻好一会儿,缓解不适的香油,云霁好不容易,将恶心感压下去。
不想让南映栀,为自己身体,这般牵肠挂肚,他抽动嘴角,勉强扯出笑:“尚可。”
想着他许久未正常进食,每日就如小鸟啄食,仅吃一点,南映栀见他脸色苍白,猜测他可能低血糖。
“头昏么?”见云霁摇摇欲坠,她手掌滑到他腋窝,一把扶住他,“是不是饿了?”
听到“饿”这个字眼,云霁再度感到难受,空荡腹部,如有火在烧,愈演愈烈。
“没,”用冰凉指尖,用力压住胃脘,他艰难吐息,“不必管我,先把尉迟翊,安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