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刀剑无眼,纵使云霁武功盖世,他前世征战时,也曾遭到北朔军队偷袭。
北朔由大将领着,来势汹汹,大离士兵甫一与他们打个照面,心生畏惧,士气大损。
为维持己方斗志,他身上发高热,头疼不已,却硬是不吭一声。
最终在他与南毅默契配合下,大离取得胜利,他连口庆功酒都来不及饮,便昏倒在地。
脑中晕乎,云霁担忧弟兄牵挂,在他们凑过来之时,含糊道一句“无碍”。
听他十年过去,连语气都不变的“无碍”二字,南毅摸他身上滚烫,不敢耽搁,忙扛着他去军医帐内。
用过药,云霁短暂清醒。
见自己在用,军营本就不多的良药,他摆几下手,示意“不必”。
不待南毅与军医坚持,云霁再度失去意识。
还是被南毅押着,军医千叮咛万嘱咐下,他才在硬床上头,卧了大半日。
自打那后,南毅深切明白,云霁这人,是属王八的,不痛昏过去,绝不唤军医来瞧。
生怕云霁再强撑,他自作主张,每日都派军医来查看情况。
一来二去,云霁与军医,算混了个脸熟。
此刻听出外头军医音色,云霁不由心中一颤。
军医经验丰富,医术了得,与那群吃白饭的太医,是断不相同,怎会摸不出自己喜脉?
迫切想弄清楚,闺女为何会难受,南毅忙不迭对外喊:“进来!”
由于向小栀子做过保证,会好好看军医,云霁犹豫片刻,到底没制止军医来势。
联想到军医,会做出的诊断,他垂下眸,下意识往床内蜷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帐外冷风阵阵,一下吹散,南映栀掌心温度。
将手抬起,在鼻尖轻嗅,她心下感慨。
这上边儿,原本有云霁身上,撩人气息。
一出到外边,全随风而去,可惜了。
出于躲避寒风,她顺势把手背于身后,同时抿紧唇,做出副不怒自威样儿。
迈步到那,关押着尉迟翊的小屋,南映栀瞥一眼候在门外的云嫣,开门见山。
“嫣儿,”目光掠过云嫣手中,提着的竹篮,她明知故问,“听南将军说,你要见尉迟翊?”
云嫣神情坚定,如奔赴刑场:“是的。”
不解她才从尉迟翊手中逃脱,又跑去招惹他作甚,南映栀做出试探:“你要见他,所为何事?”
“皇兄,”眼珠一错不错,云嫣言之凿凿,“嫣儿是来劝他,向咱们大离投降的。”
听她此行目的,如此纯粹,且是为大离好,南映栀不免有些狐疑。
此前她说,自己怀上尉迟翊孩子,要跟他一辈子,所以半请求半要挟,让自己做出让步。
如今,她见情形有变,又改变主意,要劝尉迟翊,代北朔投降。
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琢磨云嫣墙头草行为之时,南映栀心中,不由冒出个念头。
她与云霁,同有身孕,为何云霁难受得茶不思饭不想,而她精力充沛,还能一日到晚,在两国间劝降?
念在云嫣此次,若成功将尉迟翊说服,不仅两国边境安宁,百姓有福。
云霁养胎路上,也算有个伴,不至于过分无趣,南映栀侧头吩咐看守士兵:“将门打开。”
听陛下亲自发话,士兵莫敢不从。
他忙掏出腰间挂着的钥匙,三下五除二,给她开道:“陛下,请。”
乍一从暗无天日,到晨光熹微,尉迟翊抬手遮眼,试图透过指缝,来适应这刺眼光线。
四肢皆绑着,铁匠新打的铁链,他甫一有动作,铁链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特有“丁零当啷”声。
纵使外头有水供,由于光线暗,他总摸不到盛水碗,统共没饮上几口。
到这会儿,早已口干舌燥。
舔一下唇,他嗓音沙哑:“谁?”
见他昨日还风光,此刻却如盲眼人,在突如其来的亮光中,摸索着瞅自己与皇兄,云嫣心中难受。
“尉迟哥哥,”她不由上前一步,“是嫣儿,嫣儿来看你了。”
嗅到熟悉北朔饭菜香,尉迟翊吃不惯大离饭食的胃肠,一瞬发出“辘辘”之音。
腹中饥饿,他下意识往云嫣裙角扑。
没料到尉迟翊会饿虎扑食,云嫣秀眉微蹙,往边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