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公主大婚那日,卯正二刻起宫中便已忙活起来,至天明时刻礼乐声起,宫中也便热闹了起来,各宫早早便开始准备,以便参加午时的典礼。
易恒昨夜几乎熬了一夜,至天明时分才靠着打了个盹,他眼底带着红血丝,神情虽有疲惫之色,只是精神却还好。
早上更深露重,他披了长袍在身上,一面简单用餐一面听着手下汇报各处事宜,偶尔指点两句。
易恒近来胃口不好,白奉天给他准备了容易克化的粳米细粥并两三样开胃的小菜,易恒吃了两口便放下了,“拿药来。”
白奉天侍候在旁,闻声神色一顿,带着小心道:“大人昨天晚上才喝了药,魏大人说了,这药每日一次便可,喝多了恐对您身体有损。”
“让你拿来就拿来。”易恒脸上略带不悦,一想到这几日就要接她过门,漫漫长夜,那又是个不安份的,若不小心被她看出了破绽……如今还不是跟她摊牌的时候,她知道了也是凭添危险罢了。
白奉天想到昨天的失言,今天仍是心有余悸,“佟姑娘好像……已经有些察觉了。”
易恒自然也料到了,不然她不会来试探他,一想到那天她的举动,心里更烦了,“去拿药来。”
白奉天无法,只
得取了药来。
易恒一口气喝完药,传话的小太监也刚好到了,“大人,皇后娘娘召您过去。”
皇后这两日时时叫他事事叫他,易恒闻声也不多言,收拾了一下便过去了。
坤宁宫内,皇后懒起梳妆,数十宫人捧着各色器物站于两侧,帖身宫女与嬷嬷近身侍候娘娘盥洗过后,便又有宫人上前,捧着各色花色的宫装,待皇后择选。
“娘娘,今日长公主大婚,您穿正红绝无差错,这件背后绣了飞凤图案的宫装是一个月前内务府才送来的,这一件芙蓉花开也是才制的,意头也都好,只是今天的场合,奴婢觉得您穿飞凤这件更合身份些,不知您意外如何?”
司衣宫女极力劝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皇后淡淡朝那宫装上扫了一眼,那司衣宫女也是眼明,即刻便捧了宫装上前,好让娘娘看清楚些。
皇后轻抚着那宫装上面的金银丝线,略略皱眉道:“绣功倒是没得挑,只是这花样也太单一了,不是飞凤便是芙蓉、牡丹,一点意思都没有,本宫前日看见安嫔身上穿了一件宫廷百鸡图的宫装,那绣样倒是新颖别致。”
司衣宫女额上微微冒汗,针宫局的掌事嬷嬷更是紧张万分,连忙叩头谢罪,“娘娘恕罪
,奴婢回去定当教训那些绣女,再给娘娘制新的宫装送来。”
“罢了罢了,本宫也不是说你们绣得不好,只是没有新意罢了。”皇后怕她再咬着不放请罪,便随便挑了那件飞凤的宫装,司衣宫女捧着衣服下去了,其他宫女也都捧着器皿退下了。
高岩从外面进来,走到皇后娘娘座前打了个千道:“娘娘,长公主已经到天坛祭祖了,等会便要来跟您和皇上请安,您收拾一下就可到养心殿去了。”
皇后点头,多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有事?”
高岩迟疑着道:“有一封信是从万寿宫的人手里找到了,说是长公主要交给易大人的,奴才怕这信会对公主出嫁不利,便自作主张把信带来了,还请娘娘过目。”
皇后娘娘拿过信封,拆开信纸,上面是扬扬洒洒一片簪花小楷,皇后看完信也没说别的,只是扬扬嘴角,露出一抹极不可闻的轻笑,“倒是有日子没见长公主动笔墨了,字还行,从前的功夫没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