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再说了,青婉,去拿哀家珍藏的大红袍来。”
“是,娘娘。”
青婉另泡了新茶过来,又端上来几样点心,端淑太后与佟裳喝茶闲聊开来,气氛也就活络起来,不再像刚才严肃。
端淑太后瞧着她谨小慎微的样,跟从前那样目光坚定敢想敢说的佟裳大不相同,想来环境造就人,她从前万人宠着,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心里有了珍贵的东西,也就不敢再胡来了,因为输不起。
端淑太后顿了顿,放下茶杯道:“易厂臣要去青州了,这事你知道吗?”
佟裳说不知道也不合适,必竟都在宫里住着,她虽然不出门,可他的消息还是知道的,低下头如实道:“前两天听说了。”
端淑太后点头道:“先皇那会,易厂臣倒是带兵出征过,皇帝继位后他还是第一次出征。”她说了一通,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佟裳正在揣测,又听她道:“他这一走,宫里少了员大将,免不得会有些麻烦,贵妃虽协理六宫,可那是个不问不开口的主儿,哀家年纪了大了,恐怕不能管好后宫,所以哀家想,跟皇上说说,解了皇后的禁足。”
佟裳听到这里,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垂了眸去喝茶,只是没滋没味。
端淑太后看了她一眼道:
“皇后虽说犯了错,可也是受人挑拨所致,皇上的第一任皇后孝慧娴皇后在皇上登基之初就已经殁了,这第二任皇后还不到一年,若也因此废了,别人不说皇后有毛病,恐怕会怪皇上不仁不义,皇后出身将军世家,萧将军骁勇,又是开国功臣,接连侍候过三位帝王,你的事已经让皇上在朝中威信尽失,若连萧将军都拢不住,只怕皇上公失了众臣子的心,皇上才登基,根基尚不稳,帝后不和,便是动摇了国本,皇贵妃,你如今也是皇上的女人,相信你也不愿意再看到那种局面吧?”
她突然叫她皇贵妃,佟裳不由跟着一惊,她今天过来原本是想侧面打听下端淑太后的意思,没想到她竟主动提到皇后娘娘的事,看来裴妃说得没错,端淑太后是在为自己做长远打算了,所以她要帮皇后一把,雪中送碳的情意,可比烈火烹油来得深刻得多。
皇后落难时若能拉她一把,往后端淑太后便也有了个依仗。
佟裳抬头看着她,却见端淑太后将目光望向远方,眸子里深处露出一丝担忧与恐惧。
“先皇骤然驾薨,原本理应顺位继承皇位的太子也暴毙身亡,本该在杭州的藩王突然出现在宫中,一切都乱了,拨乱反正需要有人流血流泪,我们在宫
中,看不见那些流血的人,可不代表那些不存在,哀家历经过三次残忍的杀戮,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相残,父子相残,在人海里杀出血路,拨乱反正,哀家已经老了,不愿意再看见那种场面。”
佟裳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主动对自己说这些,有些惶恐,同时也有些拿捏不准,低了头道:“太后娘娘精明,娘娘看得长远,若娘娘觉得皇后娘娘解了禁足,有益于国本,那臣妾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端淑太后苦笑着道:“可是仅凭哀家一人的力量恐怕不行,皇上看重你,皇后对你做的那些事刺痛了皇上的心,不瞒你说,哀家已经去跟皇上说过,被一口回绝了,佟裳,若这会你能过去跟皇上说说,兴许他会改变主意呢?”
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佟裳被这样的目光望着,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可是她明白,皇后一定不能出来,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佟裳便更有底气了,“娘娘,臣妾不是不愿意去替娘娘做说客,只是皇上近来对臣妾有些芥蒂,若这个时候去说,不光不能救皇后娘娘,反倒会害了她,所以……娘娘不如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再说,等青州光复了,龙门平稳了,皇上心情好时再去提,胜算就大了。”
端淑太后笑了笑,
有些落漠,但也不意外。
皇后当初对她用了那些阴毒的招数,害得佟裳差点就死了,如今让她去替自己了仇人求情,她不肯也是正常的,只是心里难免有些落漠。
轻轻扶了扶鬓发,将手中的茶杯交给宫人,让青婉扶她在椅靠上靠着。
佟裳看着她这样,有些不安地站起来,“如果娘娘执意,臣妾也愿意去试一试,只是……臣妾不敢保证一定会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