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诗雅达慌了,她感觉自己又遇上了那大尾巴狼,韩川的秉性,诗雅达应该相当清楚,而她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和韩川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
敛去多余的表情,诗雅达后退一步,规规矩矩的朝韩川鞠了一躬,她已经尽可能弯腰了,肚子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的腰杆越来越硬,不是她胆肥了,是她肚子肥了。“表兄,有礼!”她想着初来乍到的自己,充当一位有礼貌的好孩子,识趣的晚辈,应当就是像她现在这个样子的。
韩川对诗雅达的刻意疏远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他更在意的是诗雅达的肚子,那里是关于他们命运交缠的一切因果,“不必客气,小心孩子。”韩川虚扶了诗雅达一把,提到孩子时,声音是你能想象到的全部缠绵。他不敢触碰诗雅达,怕自己会立刻将她吓跑;诗雅达想要跑,肯定会跑得远远的,一旦有了那动机,她就拥有那实力。
“谢谢兄长!”诗雅达直起身子,低眉沉默的站着,似乎后面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了。
“你有回江城看过奶奶吗?”就算真的没话可说,韩川也不能让气氛就此冷掉,也许提及奶奶,她会和自己多说几句也未可知。
“有。”岂料诗雅达的回答是韩川意想不到的简洁,这让韩川想起多年前,自己和小颖领了结婚证却并不熟识彼此时,小颖他和自己说话也是这样的简短、小心翼翼,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韩川笑了,笑容中有温柔的心碎,看在崔幼蘅的眼中,立刻唤起了身为嫂嫂的,来自亲人间温柔的慈悲。“奶奶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吗?”韩川看着诗雅达问,这个沉默的年代,可供联络的通讯工具太多了,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还需要第三方的传话?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带什么话?诗雅达很努力的在自己脑海中搜索,她不记得那天匆匆一面,奶奶都和自己说了些什么,恍惚中只记得自己在奶奶跟前发泄了心中的怨气,把奶奶给惹哭了。我真是不孝,诗雅达突然觉得无限感伤!
“二妹妹怎么了?”韩川对诗雅达的情绪波动非常敏感,毕竟他们曾经是那样的亲密无间,他熟悉诗雅达身体上及心灵上的每一处不和谐,不会坐视她朝着不可挽回的崩溃方向发展。
不过诗雅达并没有韩川所担心的那般脆弱,毕竟在韩川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什么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咽下去了,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也都做下了。
“噢!”诗雅达回过神来,依旧低眉顺眼说,“奶奶没有话要我带给兄长,我想起自己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办,请嫂嫂,表兄恕我无礼,告辞了。”说完也不敢抬头,逃也般的出了谢君照的卧室,出了这栋小楼,路上和前来探望的叶剑灵擦身而过。
叶剑灵有心和诗雅达聊上几句,一是因为她见识过诗雅达强大的破译能力后,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心里只怕也不服,还想要再探探诗雅达的虚实;二来,她大有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念头,想着杨姝颖有本事让韩川对她死心塌地,那她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要拿下韩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要好过闭门造车吧?
可是在叶剑灵张口的瞬间,诗雅达的人已经走远了,身怀六甲还能这样身手矫健!想起诗雅达身怀六甲,而那怀着的又是韩川的孩子,叶剑灵感觉自己突然又腹背受敌,遭受了岂止双面夹击,简直都要被人包囫囵了。
“谢太太!”叶剑灵一路胡思乱想,毫无章法可言,但脚步并不凌乱,至多就是走得慢了些。慢点有什么呀?大家闺秀不都要举止端庄吗?叶剑灵觉得慢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至少在眼下的局势是这样的。
再者说了,她后头又没狼在追自己,更遑论是色狼。想到这句,叶剑灵立刻联想到了自己的老板埃克苏,他和诗雅达关系匪浅,对诗雅达的了解必然远胜自己,那回头自己再到老板跟前取取经也是可以的。
而且,虽然来的时日不算长,叶剑灵从埃克苏的话里话外也算是听出来了,埃克苏并不赞同诗雅达再跟韩川藕断丝连,重新走到一起就更不可以了。
“叶小姐。”崔幼蘅微笑看来人,都是北方人氏,她们在各自的成长过程中,即便没有参与对方的人生,也是存在于对方故事脚本的背景之中的。
在崔幼蘅看来,这位叶小姐为了追逐韩川的脚步,不远万里的来来去去,离乡背井,远涉重洋的也是非常令人动容了。况且她一个女孩子,脸皮得多厚,心脏得多强大才能做到被韩川一次次当面拒绝后仍痴心不悔的。
对于崔幼蘅,诗雅达是小姑,是家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韩川是小姑主动丢弃的,就方才的场景而言,崔幼蘅觉得韩川真的已经将自己放置在低入尘埃的角落,而诗雅达的闪躲就显得太过狠心绝情,甚至是心肠毒辣了。
“听说谢太太和小少爷你们在这里,我来串个门,希望不会太多打搅。”叶剑灵话说得很客气。“他乡遇故知,也算一大幸事。我比你们先来几日,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谢太太您可千万不要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