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终于下起了雷暴雨,在古树苍天的原始森林,在树叶阔大的树枝缝隙间有一道道赤炼突然出现又迅速隐去。诗雅达抬头,视线穿过密密层层的树叶看到一团团黑云随着狂风乱作而猛烈涌动着,像极了她年少时看过的神话剧里妖孽出场,或是天兵天将捉拿私自下界的仙女的场景。
“快一点!”酋长转头看诗雅达,他们现在要马上赶到沸腾河的源头,待大雨倾盆而下,河水不再沸腾时,诗雅达和耶书亚要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时机迅速跳入河中,进入到那小山的山体腹部。
诗雅达眼神漠然的望着酋长,望着前方,她很迷茫,又或者说,她很害怕,害怕又一次,她空欢喜一场。可是就这样连试都不敢试一下就放弃了,岂不是真的只能等死?
“走!”耶书亚握住诗雅达的手,不由分说的拖着诗雅达朝前。他永远都是情绪稳定、头脑清醒,意志坚定的。这一趟势在必行,他不允许诗雅达退却,但他也并不是推着诗雅达的后背让她独自前行,而是牵着她的手陪诗雅达一起走。
被耶书亚拉着手快速朝前,天空已经开始落雨,大颗大颗的雨珠在茂密的树叶间杀出一条水路,打在诗雅达脸上时的力道已经很轻了,没人有空理会那些沾在脸上的雨水,它们像是泪水一样,在人的皮肤上连绵不绝。
如果那里没有我要的东西……诗雅达的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那怎么办?她的思维都停滞了,像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懦弱,她生了退却之意,别人能帮到她的也就有限了。
诗雅达低头看到自己的肚子,如果生下你以后,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抬头看到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腕,诗雅达突然想要把孩子交给耶书亚抚养,他都不会死,可以照顾孩子很长很长时间的……
诗雅达想要立刻对耶书亚讲:我不在了以后,孩子我托付给你,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他,至少照顾到他成年,你要教会他生的能力,活的能力,长的能力,至少教会他守护自己的正直与独善其身的能力。
“到了!”酋长转过身望着诗雅达和耶书亚,虽然他年近甲子且不过肉体凡胎,但在密林中行走,他的脚力不输年富力强的儿子虎萨,望着眼神略显迷茫的诗雅达,酋长正色道,“动作要快,给你涂的油脂并不能抵御太长时间的高温,如果你不能在暴雨停止,河水回温之前回到岸上,那你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诗雅达毕竟有再生之力,最多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说她回不来就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天幕越来越黑,整个世界都被阴沉所笼罩,大河的正上方电闪雷鸣,雨势越来越大,沸腾的河水渐渐平息下来,水温降下来了。
酋长庄重的伸展双臂,仰面朝天,神情肃穆的吟诵出一段密语,他仰天长啸再虔诚的跪下,五体投地的叩首,“进!”
伴随着一声噗通,河面上溅起了少许水花,耶书亚拉着诗雅达跳进了河里,水面恢复如初,除了雨点砸出的水坑,再找不到耶书亚和诗雅达的一丝痕迹。
虎萨紧张的盯着水面,雨越下越大,暴雨阻断了他的视线,甚至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心里是担心诗雅达的,毕竟曾几度同生共死,那种亲情早已超出了血浓于水的界限,“阿爸,不会出事吧?”虎萨对自然的敬畏远超外界同龄人,正是因为这份敬畏,他担心的才更多,但他无能为力。
但虎萨信任父亲,他希望能从父亲嘴里得到他想要的回答,这种转移问题,寻找答案的方法似乎并不可取,可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人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
酋长直愣愣的望着湖面,他的心中也没有答案,如果事情能够如大家期待的那样简单,诗雅达早就得救了,可是没有,她到现在仍在水与火间奔忙,在生与死之间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