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都是我分内的事!”
“子阔,你先陪着你爸一会儿,医生让我尽快给脚腕拍片子看看!”
“那,走吧,妈,我陪你去!”
“不用!你在这儿陪着你爸就成!他这药水得人盯着!”
我看了一下还有大半瓶的药水,做了大致预估,我妈才没再坚持她独自上下楼去拍片子。
结果,我妈刚一进去,甘阿姨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子阔,你妈呢?”
“刚,刚进去拍片子了!”甘阿姨擦了擦汗,深呼吸一口气,颓然落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阿姨,我妈说,圆圆在你学校?”
“啊,你周叔叔已经接回家去了,他们仨这会儿正在家写作业呢!”
“圆圆还不知道我爸妈这事吧?”
“你妈不让说,我也觉得不用现在告诉她!”
“哦,那就好!”
“那现在,你去你爸那边看着吧,这边有我盯着就可以了!”
“不急,我等我妈拍完片子!”
“唉,你妈呀!可真是多灾多难啊!”甘阿姨随口叹息道,“刚认识你爸那会儿,差不多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就莫名其妙伤了脚腕!我还以为你爸这个武林高手能保护好她呢。现在倒好,俩人一起受伤!”
我这才知道,原来去年的这个时间,我爸说是要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一段时间,让我没事别打扰他,原来是这样。
所幸,我妈这次并未伤及骨头,脸上和手肘的伤也只是倒地时擦到了地面所致。
我爸就没那么幸运了。
头部擦伤,胳膊和腿部均有伤处,腿上也不知道被哪里伤到,一道三指宽的伤口,貌似连肉都快翻出来了。
我不敢想象车子失控到底会出现哪样的严重后果。
再看看圆圆吧嗒吧嗒的泪珠儿,我也不由得心酸了起来。
小妞从昨晚回家看到我妈的样子就已经难以淡定了,问及我爸的情况后便叫嚷着要来医院探望。
“圆圆,现在太晚了!”我妈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小妞的泪眼汪汪。
“现在还不到九点!”
“可是你哥今天忙前忙后的太累了!”
她含泪看向我。
“呃,累倒不是太累,就是被吓到了!”我连忙解释。
她再次求救地看向妈妈。
“现在吧,”我妈看了看时间,“子阔,你师兄他们说今晚都要在医院吗?”
“对,威哥、赫哥他们都在,还有昆哥他们几个从外地赶过来,今晚算是我爸的高光时刻了!”
“对了,没跟你梁爷爷提吧?”
“没!”梁爷爷是我爸的师父,也是我爸的伯乐,从我记事起,他就像我们家的亲人一样。
“哦,那就好,你爸昨天还说找时间回去看望梁爷爷呢!”
“那我不去就太不像话了吧?”圆圆见缝插针地申辩道。
我和我妈不禁都愣了。
随即反应过来后,我妈才笑着回复她,“爸爸呢,有了尚教练他们的关心,爸爸的心情也就宽松多了,伤也就好得快了!”
“嗯,妈说的没错!”
“你呢,今晚先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你哥也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上学前我就能去医院了吧?”
“拜托,尚教练他们跟你爸昨晚肯定会聊到很晚才睡,你上学前那个点,他们肯定正睡得香呢!就别打扰他们补觉了!”
“对呀,明天下午一放学我就带你直接去医院,行不行?”
“那好吧!”
终于给这个小妞安抚好了。一放学,她就心急火燎地催着我先去医院看看爸爸。
“爸爸,你要是疼,你就哭出来吧!”
我爸笑了起来,却因为有绷带禁锢着,使得笑容都变了形。
“爸爸一点儿都不疼!”
“你们大人就会拿我当小孩骗!都这样了,咋可能不疼呀!”
“爸爸是坚强的男子汉,是上天派来保护你和妈妈的!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她齉着鼻子道,“妈妈说,你流了好多血,想想都疼!”
“爸爸看到你妈妈好着,你又这么乖的,当然不疼啦!”
“还有我哥,很辛苦很乖!”
“对!”
我爸对我的肯定是有了,但他的夸赞之词还没出口,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一阵散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扭头看去,竟然是我姑妈一大家子。
“大伟,”姑妈扑到我爸床边,“你这是遭了啥罪呀!咋就给伤成这样了呀!”
圆圆将她身边的凳子递给我姑父,却遭我姑妈一顿白眼。
我爸便借机说,“子阔,你先送圆圆回去吧!别让你妈等急了!”
“好吧!”我知道我姑妈“来者不善”,只好听从父命,带圆圆离开这种大概率她会躺枪的是非之地。
然而,当我带着圆圆回到家,却便找不见我妈。
电话打通后,我妈却说她下楼买点菜,并且解释说给我爸炖的排骨汤,缺点调味料。
查看之后,锅里的确有炖的汤,从电炖锅的数据来看,的确是炖起来不久。
“妈妈,你就在那儿等着,我去接你!”圆圆命令式的口吻,颇有些王者之风。
“哎哟,我自己能回去。你跟你哥先把尚教练他们送来的那些水果分个类,让你哥好好对照一下食物相克表,看看今天给你爸配哪种水果好!”
几天了,我妈每天都是拿着那张食物相克表认真研究,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岔子。
师兄们陆续送来的水果、食物,也都被我妈仔细分类以后选择性地或接纳,或退回。
只是,她唯一没有拒绝的就是师兄们轮番给我爸陪夜的“孝敬”之心。
其实,不管哪个师兄陪夜,都是流水的兵,我这个亲儿子才是“铁打的营盘”。
后来我才约摸知道,原来师兄们白天在忙的就是尽可能地去搜寻那段路上的监控,好根据我爸的怀疑仔细排查。
而我妈则在镇定过后,第一时间就已经脑构出一篇因为情感纠葛、财产纷争而引发的雇凶杀人的小说了。
她甚至连最终的“凶手”都想象出来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动用自己的“关系”,对那个车和车主展开了暗查。
相信那个倒霉催的失控车的车主肯定也没想到自己因为一时脑热把油门当做了刹车,人虽未亡,车已毁损的状况下还同时被两方“暗查”。
也因此,在面对所有找不出破绽的“证据”时,我妈总觉得眼之所见耳之所闻,均非真实,不禁屡屡揣摩,“不是我被这证据给蒙骗了就是律师被所谓的证据给糊弄了!”
而当她在医院里碰到探病出来的韩燕清时,她终于不再矜持,勇敢地放开了之前所有的顾虑,卸下了所有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