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爸陷入沉思,我怯怯地问,“爸,那你干嘛一个人喝酒啊?”
他毫不吝啬地赏我一个白眼。
我壮起胆子问,“大白天喝酒,不会无缘无故吧?”
“那我应该哪时候喝?”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不咋碰酒精的嘛!”
“我就碰碰酒精又咋了?你能把我咋样?”
我成功被他气笑了,“爸,不带这样耍赖啊!”
他却依然沉默,眉头紧锁,面如玄铁。
我不禁打趣道,“爸,要不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录播给你的徒弟们,还有你的朋友们听听?关队他们可天天明里暗里地跟我打听你的动态呢!”
“倒霉玩意儿!”他连打我都懒得动手了,“我想喝就喝,碍着你啥事了?”
“不是,”我被他怼到词穷,“你想喝,不是应该找个伴儿,或者去酒吧喝,才叫情调嘛!”
他这次连白眼都舍不得赏我了,开口就道,“情调个屁!”
“爸,你能注意点措辞不?”
“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喝酒解闷,你干嘛跑回来!”
“不是,爸……”
“玩你的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那有些凌乱的劝慰。
我默默地看了看时间,小心翼翼地道,“爸,现在快五点了,我妈接圆圆该回来了!”
他沉默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爸?”
“你,”半晌后,他才悠然开口,“梦见过你妈没?”
我错愕地盯着他,生怕他再说出啥来,又怕他戛然而止。
“有还是没有?”
“呃,那个,爸,”我能感到我的手心都在冒汗,“你,啥意思?”
“我是说,你有没有梦到过你妈,她有没有跟你抱怨过我?”
“不是,爸,我妈从来都是说你的好,从来没抱怨过你半句!”
他一阵冷笑,继而一仰头,一杯酒成功下肚。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对不起你妈?”
“爸,你俩的事,我一个晚辈,不好说啥!”
“瞅你那熊样!”被他再次语言暴击,我真觉得自己冤得慌。
“爸,你想说啥就直说吧!我绝对保持中立,不偏不向!”
“真是够了!”我爸再次怨怼于我,“我咋就生出你这样的货!”
他对我的不满,可谓积土成山。
“我就问你有没有梦见过你妈,你还,还给我扯啥不偏不向!我需要你来断官司吗?”
“是,是,你不需要我来断官司!”我的唯唯诺诺也是实力不济所致,我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措辞不佳惹他再度暴怒!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爱过她!”
我犹如嗅到了咸鱼的猫一般,不管不顾地朝前冲,“谁?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谁?”
“你妈!”
“那你还……”后面的话我不敢再说下去。
他却冷笑了起来,随即再度仰头,那瓶酒又被消灭掉了一大口,我也顾不得去抢下来了。
“爸,你,”我谨小慎微地开口,却不得不先瞅好可以供我保命的退路,“你确定,你不爱我妈?”
他点头。
我再度离他远一点,“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让你一定一定想清楚了再决定!实在,你要是实在一时半会儿确定不了,你可以先同居试试呀!你倒好,火急火燎地领证!这下子,想要离婚了吗?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迎着他那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我继续提着脑袋去跟他谏言,“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一种女人叫做为母则刚?这样的女人她根本不是女人,她是女神,你根本斗不过的!”
他错愕地盯着我,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恐怖之色。
可我这次就算被他捶死我也不再任由他不听我的建议了!
“爸,圆圆都说我妈就是一只二哈,是一个魂穿到现代的古代人!”
我血脉偾张,激动到自己都能看到我四溅的唾沫星子。
他似乎在认真聆听我的见解。
“二哈是啥,干起自己分内的事,当仁不让;疯起来,拆家拆庙。我妈这样的女人,你要是真心对人家,人家会把你当神供着。你要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她能给你连锅砸了!而且,她那样的女人,绝不可能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正在我激情昂扬之际,我的脑瓜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差点扑倒在地上。
我回过神来,再看他时,他已经怒不可遏,似乎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着。
“爸!”
“不着调的二货!”
我怒火万丈,也不敢稍有动作,就怕父子大战,人伦惨案会一触即发。
“我就问你有没有梦见过你,你亲妈!你听听你都放的啥屁!”
“我亲妈?”
“那你想咋样?”
我摇摇自己的脑袋,好像是挺真实的!
“别急,你让我捋捋清楚!”我亮出休战牌。
“脑子填粪了吗?”他仍然骂骂咧咧的。
我迅速运转大脑,将刚才我爸所言一一回味。
“这么说,你说你没爱过的是我,我亲妈?”
他却抱头沉默了起来。
“那你,都没爱过,咋来的我?”我感觉我的世界崩塌了,“没爱过,你竟然还能坚持那么久不离婚?”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就是不离婚,你还能忍住不在外面踅摸点啥?”
他暴怒着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