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愤懑地瞪着我,再次拿出他的父亲威严,恐吓道,“我看你,几天不收拾你,你就皮痒了吧!”
说实话,我早已告诫自己,对我爸,即使再怎么打不过他,不能再拿他当偶像去盲目崇拜了。
“我要是你,我绝对绕着姓白的走!”
可能,他没见过我这样的铿锵有力吧!半晌过后,才颇为无奈地叹道,“我都感觉自己像是青春回来了,才知道她竟然也姓白!”
“那,一开始,你一开始有感觉的时候,你都不问人家姓甚名谁吗?”
见他的巴掌呼之欲出,我惊慌失措地躲开了些。
“没报名的时候,都是称呼谁谁谁爸妈,你不知道吗?”
“哦!”
车内一时陷入寂静。
我在考虑我爸要怎样迎接明天的明天,而我爸,似乎并未真正理解我“杞人忧天”的缘起。
“直到后来,一切水到渠成,你妈给圆圆报过名了,正赫发给我资料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居然姓白!”
被我爸的叙述引导着,我竟然也觉得心热了起来。
“然后我就慢慢压回自己内心的波动。可是没想到,刚刚觉得我可以放下了,却再次碰见她。当时我就一心只想跟她打个招呼,然后就,就那么阴差阳错地把她给撞伤了!”
我不禁扼腕叹息!替我爸,也替我妈!缘分竟然这么骄横!
“我以为我能控制住自己,只拿出一副正常肇事者该有的认错态度,就不会有事!可是越接触,就越放不下了!直到结婚前,我一直都在矛盾中煎熬!一直都在问自己,到底是看中她那个人,还是看中她姓白!”
这次,我是真的被我爸这个大老粗给整后悔了。
“爸,你要是早点把你的忌讳说清楚,师兄他们应该就不会那么卖力地给你促成这事了!”
“这种犯贱的事,我好意思满世界张扬吗?”
“哦,也对!”
“虽然后来结了婚,我也会忍不住问自己,我都已经断了念头了,为啥还会娶回家一个姓白的人!这是要让我一辈子都在曾经犯贱的阴影里痛苦吗?”
“那,刚结婚那阵,你那么不稳定,难道还在痛苦?”
他郑重点头。
“后来,一天天相处下来,我发现,虽然同姓,但你妈跟白丽卿,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现在再看,你妈她,已经完全消除了我之前所有的不痛快了!或许这就是算命先生说的‘正缘’吧!”
我的心情终于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爸,那,现在,我妈也回来了,万一白丽卿再来家,她俩再碰到的话,咋办?”
“凉拌呗!”
“爸,我说正经的呢!”
“我跟白丽卿,除了我自己犯贱,就从来没有过不该有的,你紧张啥?”
“我是替你紧张!”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爸——”我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我爸有些颓废地道,“她白丽卿,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她就没脸跟你妈乱说!”
“爸,那,那你呢?你真的,看到她,你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你啥意思?”
“就是,这年头偷吃不避人的,小三登门入户挑衅的,又不少见!再说了,人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得干干净净的吧!”
“你,”他狠厉地盯了我半晌,才怒道,“好的你不学,偏学那些歪门邪道啊!”
我悄悄建起了360度无死角的防御工事,同时提心吊胆地谏言,“爸,你曾经跟我说,凡事都需要正确引导!我觉得,婚姻幸不幸福也一样需要!”
“在你眼里,你老子就这么贱啊!”
“唉哟爸,亲爹唉!”我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恨。
“你给我好好说话!”
“就是,”我清了清嗓子,“爸,我无意中听到我妈跟她同学聊天!”
“嗯,说的啥?”
“我妈跟人说,‘男人的爱,只会给他的白月光初恋。之所以结婚,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免费且合法的保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别拿孩子这个客观存在去证明爱情这个主观臆测!你不知道,男人的爱是可以演出来的吗?只要是他用心爱过的女人,就算他自己被挫骨扬灰,也忘不掉、放不下!哪在乎什么贱不贱啊!’”
他好像是在认真思索。
他的样子,让我感到惶恐,“爸,难道你打算给她再逼成我亲妈那样的吗?”
他却一声叹息,“父母作孽,消耗的是儿女的福报!可能之前伤你亲妈太多,才让长成这混劲儿!”
“爸,我有那么差吗?”
“现在好太多了,都知道要维护我们家庭幸福了!”
被我爸当面夸!我没理解错吧?
这算是我的奖励吗?只是,我敢接受吗?
“再接再厉吧!说不来,明天会爆啥冷呢!”
第二天,看到我爸依然春风得意,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别离,加上我昨晚的点拨,让他意气风发,恨不能给老婆锁在家里,再也不让她劳累半点。
只不过,中午饭刚过,我妈接到聆儿妈的来电,才知道瞿奶奶病危!
而这次,我妈和她的两位老师,竟然要开始策划聆儿的爱情故事!
沈立峰的准儿子行径,让向来清心寡欲、不愿欠人分毫的九聆妈妈觉得,必须让自己女儿亲自当面跟他说清楚,是分是和!
只不过,她以采风为借口,刚刚“逃离”沈立峰那殷切切的准儿子义务圈,便得到消息:恩师病危!
这令她痛苦焦灼。
在聆听过瞿伯伯他们姐弟仨的应对办法后,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让女儿学会处理问题的契机来了!
于是,一接到瞿奶奶病危的消息后,根本不用妈妈再赘述只字片言,聆儿果断决定回来探望瞿奶奶!
探病过后,心烦意乱的她,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苏绣云的科室门前。
因为瞿奶奶所住的医院,正是苏绣云工作的地方——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的心脑血管科,是全市最好的,得益于这里有全国知名心脑血管大夫坐镇。
而令她心烦意乱的另一原因就是,医生明确建议他们:直接联系慕林杰大夫!
并且介绍,这位慕大夫,十多年前就已经是中心医院心外科的主任医师,一号难求。只不过,他去了国外十多年,也就回国三四次而已。至于他何时因何事回来,基本无人知晓。
这次,鉴于瞿伯伯的身份,中心医院的朱院长才告诉瞿伯伯,“这位慕林杰大夫,是萧市长的内弟,杰诚律所慕千帆律师的父亲。瞿厅,这两位,您可都熟啊!”
那一刻,九聆的内心汹涌澎湃,大浪滔天。她明白求人办事的痛苦,更别提,这次是求人家救命!
“既然是慕律师的父亲,那就是楚阅微的公公呀!与其让瞿伯伯去跟萧市长求情,甚至放下身段去跟慕律师求助,还不如我先去试试。”
有了这个念头,她激动不已,同时却也倍觉为难。
“从楚阅微的言行来判断,这位公公还是挺看重她这个儿媳妇的!而且一个多月前离开这里时,楚阅微就说过,因为她的孩子还小,她的公婆不忍心离开!现在,首先要确认,慕大夫还在不在国内!”
她从住院部一步一步走向门诊大楼,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只是,苏绣云将楚阅微看得像自己亲女儿一般!那么,要请楚阅微帮忙,苏绣云肯定会知道自己回国了!与其等着被她兴师问罪,还不如自己提前跟她打声招呼,说明这次不得已食言的目的!”
她在妇产科诊室前逡巡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叫住了一位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