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后院,一间较为简陋的屋子里。
一盏孤灯,在春日的冷风之中摇曳。
而在灯光的照耀下,一个穿着布丁,留着长须的中年男子,手里把玩着一个不起眼的石头,目光凝视着青年。
此人就是杭州的知府,顾文青。
在杭州,此人以清廉为百姓所称赞,只因为顾文青出门皆身穿布丁的衣服,就连官服,也是打了布丁的,常年穿着一双破了的靴子,靴子上打的补丁痕迹已经厚厚一层。
平日里就住在衙门后院,在百姓看来,顾文青十分清贫,连一处宅子都没有,甚至他对生活连衙门之中的差役都不如。
而吃食,更是简单的可怜,特别是人到中年,还是十分瘦削,加上两鬓斑驳的白发,使得不少人认为顾文青是个了不得的清官,而且几乎每个月都会在杭州的寺庙外施粥。
虽然不多,但也差不多够顾文青一月的月俸。
青年看着顾文青,道:“知府大人还真是淡定,屋子里的油灯是不是也太节省了些?”
顾文青听到此话,轻笑了一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不知道本官是出了名的清官?哪里有钱买油?若不是你来,我连油都舍不得点。”
然而青年听到顾文青的话,却轻哼了一声,道:“少给我装腔作势,你在别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
见青年面色不好,顾文青这才道:“你这就不懂了,习惯得从平日里养成,不管是不是清官,但清官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就过什么日子,骄奢淫逸一次,日后免不了穿帮。”
“罢了...我懒得跟你争辩,此次过来,我是来告诉你,李景隆来了。而且不知怎的,他盯上了运粮的事情,虽然他没有说要自己去运,但他指定了让镰字帮去运。
想必你也知道他在应天城干了些什么,这次的事情如果成了,咱们直接去吕宋,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后果的。”
青年阴沉着脸说道。
顾文青闻言,手中不断转动的石头停了下来,眉头一皱,道:“立马停手...让给镰字帮,不然后果太严重。”
然而青年听到此话,却不乐意了,直接站了起来,怒视着顾文青,道:
“我投入了这么多人,而且事情都弄完了一半,你说停就停?而且人家钱都拿了一半,如今要补,怎么补?难道让我拿钱去买?那是什么粮你不知道,市面上哪里能买到?”
顾文青见青年如此愤怒,反而又开始转动起石头来,紧皱着眉头,目光看着烛台。
忽而,只见一只飞蛾扑腾着翅膀,飞到了烛火上,下一刻,便直接跌落在灯油之中...
此时,顾文青这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李景隆不简单,别看他被穿成了纨绔,连户部尚书都栽在了他手上,你觉得我一个四品官和你一个...远方亲戚,能斗得过人家?”
“我不管,你要是不做,我自己做,到时候出了事情,你我同样一人一半,反正我有退路,你到时候可就不知道了。”
青年冷声说道。
顾文青听到此话,面色铁青,直接站起来,一双冷目死死盯着青年的眼睛,道:“你是在威胁我?”
“正是,大不了鱼死网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当缩头乌龟,那也要你能缩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