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饭饱,花婆才重新坐下,顺便让人撤走了桌上的东西,上了六样水果。有草莓、香蕉、橘子、荔枝、桃块和西瓜,还真是按她的口味上全了。
苏意很难想象,自己来之前,顾南栀都跟人家交待了多少东西。
花婆不好意思地问道:“原先的故事,我讲到哪里了?”
“赌约。”顾南栀刚想把剥好的橘子放到苏意手里,但鉴于苏意吃饭时反映的问题,还是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给了苏意,“一一,我吃不完。”
苏意顺手接了过来,拿着塞进嘴里两瓣,还挺好吃的。
花婆看着两人亲近的模样,也很是欣慰,“对,赌约。夜行神总是奉行万物为善,只要以诚待之,皆可感化。但奴役司是什么地方啊,那是魔界规模最大,也是最残忍的奴隶驯化场。”
“可夜行神偏固执得紧,以身入局,进奴役司当起了见鬼的大夫,给那些饱受酷刑的魔奴治伤,还带头为他们在奴役司的东家那里求情,争取自由。”
苏意说道:“这是一件好事啊!”
“是一件好事。但他却看轻了苦难,也高估了魔性。”花婆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奴役司的东家摆了夜行神一道,竟与那些魔奴说,从夜行神的身上取一样东西,便可免一日刑罚;取两件,便免两日,以此类推。”
苏意简直不敢想象,这样诱人的条件到底会把夜行神推到怎样一种绝望的境地。
“你们可知奴役司关了多少奴隶,八百万,整整八百万。我自知晓这个消息,便整日心神不宁,跟夜行神吵了好几次,想赶紧离开那个地方。但夜行神太自负了,他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他想亲眼看到,那个所谓的答案。”
苏意紧张地问道:“那最后呢,结果如何?”
“夜行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头发被硬生生拽下,血肉一块块被撕扯。最后,死了。神仙的寿命没有尽头,但却不入轮回,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意不解,“可他,不是神吗?再怎样,自保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吧!如何会让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可他那日,并没有反抗。而我,就悬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力阻止。”
花婆的声音已经很是低沉,细细听来还带着隐隐的哭腔,苏意自是不好再问什么。
“黑夜永生,寸草不见。魔界如今这般光景,就是夜行神留下的诅咒,也是他在这世间做的最后一件事。”花婆抚摸着自己手里的拐杖,“他在奴役司守护了三十多年的奴隶,最后却让他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场赌约,他输的,很彻底啊!”
苏意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的话,不管是对于那些奴隶,还是夜行神,都是在站着那啥不腰疼。
那些奴隶受过的苦,她不曾受过,所以无法去批判别人求生本能下的丧尽天良。
夜行神的绝望,她同样未曾体会过,所以也无法去想象那种被善良分食血肉时的怨恨和无助。
回到客栈,苏意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满脑子都是花婆讲的那个故事。
顾南栀也不问,自顾自在一旁打起了坐。
过了好大一会儿,正趴在床上啃牛肉干的的苏意才忍不住把头转到顾南栀那边,“南栀,对于花婆讲的那个故事,你是怎么看的。”
顾南栀睁开眼说道:“一一从回来一直纠结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