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恍恍惚惚,醒梦犹如幻境。
地面还是原来的地面,天空却白茫茫一片,不见青蓝,那是厚重的云,犹如层层海浪,波涛汹涌。
只有我站在其中,就连秋千堂也不见踪影。
手札不知何时从我手里挣脱,漂浮在我面前。
他光芒四射,化成人形,这生物,好像在哪见过……雷界之主?
“卧槽!雷界之主!”
他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想起我昏迷之前,好像在渡劫。
“莫要惊慌,刘钰椿。”
雷界之主抬起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强制我冷静下来。
“你师傅在你濒死之际,用最后一丝力气和自己的残存的生命,唤来了地狱十二族中,恶魔族圣祖,熄誉护,从九九大天劫下将你救下,可他却魂飞魄散。”
“师傅?”
“嗯?是吗,看来你的记忆也因为他的死而残缺了。你的师傅迷离尊,前地狱大将军,灵假族匣熬,你忘了没关系,马上我就能让你想起来!
“他的心脏还在,我可以救他。”雷界之主铁口直断,不容我反问,向我讲起了刚才的事……
……
“为师救不了你,本尊也救不了王座,就像迷离救不了莫拉提。”
“我们的死亡,值得地狱倾尽全力维护尊严!”
“你终将飞升地狱!”
迷离尊慷慨激昂,心脏处的黑珠中,散发出阵阵魔气,于艳红中,质问雷界之主:
“你可畏惧死亡?”
他已然听惯了无数遗言,坦然回答:“我不畏惧死亡!”
“那你很棒,为何不肯放过我这徒儿,他畏惧死亡。”
“此子已入魔道,除之,是天下之幸!”
“那你为何不放过本尊?本尊同样畏惧死亡!”
“哼,堂堂将军,死过一次,还畏惧死亡,这传出去可能让世人饭后闲谈,贻笑大方!”
“你在侮辱我?侮辱一个死过一次的将军?”
“侮辱你又如何!”
雷界之主傲然挺立,迷离魔却没了动静。
“哼!迷离魔,不过尔尔!”
他收了唤雷红,散去鬼域,以为迷离尊和刘钰椿已然死在电闪雷鸣之下。
可一散去,其中还留有一团吊着一口气的黑雾,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好啊,,你成功侮辱了一个为地狱赴汤蹈火赫赫战功的将军!听见了吗!熄誉护!赞福!”
他一边说着,便耗尽了最后一粒分子,把我完全暴露出来,这世间,不再存在一丝迷离尊的黑雾。
“哼!亡犬狺狺狂吠罢……”
雷界之主刚刚开口嘲讽,就觉得无比空虚,感知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在远处倒悬;回过神来,那可能是自己的鬼域,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暗;回过神来,已经回不过神来,魂飞魄散。
然就算如此,那本应被他散去的鬼域,还支撑着这一片空间。
鬼域中,不见灼眼白光,只有无尽黑暗,裂开三洞,幻化两眼一嘴,说着和迷离尊一样的语言:
“殉者神圣,不可侵犯。
若无敬畏,如何立世。”
同时一口吞噬了雷界之主遗留的雷电能量。“没人能亵渎魔族的荣誉。”
之后,他看向从刘钰椿体内分离的黑色珠子。
“匣熬,你还有一缕残魂,为何不回归地狱?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痛心!”
他伸出巨大手掌,想收回迷离尊的心脏。珠子却明显抗拒,熄誉护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消失不见。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善,寡人会让你新的荣誉,传遍地狱。”
这一切,其实足够让法劫天尊出手,可因为这一层奇妙的鬼域,竟没让他们知道。
鬼域散去时,只剩刘钰椿一人,法劫天尊通过联通记忆,早已不可置信地趴在天庭边上,震撼无比。
可无论结果多么出乎意料,多么不尽人意,规矩还是要遵守。他的意思离开此处,其他雷界之主,为刘钰椿降下无数天赐——
这是一个渡过九九大天劫的修士,应得的赏赐。
之后天庭消失,乌云消散,世界重回平静。
……
“再之后,你昏迷不醒,我就在这等着你。”手札雷界之主结束声情并茂的讲座,用眼窝直视我。
“你可能还记不起来,可我必须让匣熬复活,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不要抵抗,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雷电!是万物的起源!!”
他不容分说,用无数雷击碎我,和黑色珠子。
说什么不让我抵抗,这是一点抵抗的机会都没给我。
在这一瞬间,我是死了的,然而我的肉沫、我的灵魂、还有我的生命,一切都没有逃脱雷的困束,最后以黑色珠子为头部,构筑了一个新的我的身体。
“我已经把他炼成大智慧魂体,他会用另一种方式,与你共生。
我的使命……我该消散了,刘钰椿,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你丢失的记忆会回来,你的师傅也会回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我把答案都告诉他了。
醒来!匣熬!
醒来!匣熬!”
他的呼唤耗尽了他所有的一切,只是「醒来」二字,就足够轰碎这空间。
散去的电元素,化为流光,射进我的眼睛,却又好像没有用处。
空间破碎,世界恢复原样,秋千堂还躺在那里,天空昏黄,已然傍晚。他也碎了,就像唤来了熄誉护的匣熬一样,碎成纯粹的元素,没留下一丝气息。
他舍弃一切的呼唤没有白费,迷离尊苏醒了,但比他更快苏醒的,是我才刚刚失去的记忆。
属于栖息在我脑海中的迷离尊的记忆,还有被打断的悲伤和痛苦。
皮肤好像被什么划破了,还有些灼烧,可明明我还能享受深秋的凉风;内脏隐隐作痛,就像让圆锯在里面飞舞一样的绞痛,可明明我还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