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顺手掌脱力,铜棒从手指上滑落,咣当砸进血池,溅了他与对面那人满鞋。
而后,血池干涸。
“你……”
“你满意了?”
“不是,我……”
“打的我生疼啊…啧,真想要他命?”
“没有,真没有!”
“但是打得我再疼,也没有我心痛啊,痛得我都感觉精核要凝出来了。”
刘钰椿早早收了翅膀,解除背上的黑刺,抬臂将手探进后背衣服里。
再伸出来时,手里多了几块小黑碎石,那是被打碎的乌金刺针。
“我没记得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巨噬?
或者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让你难过了?”
“没有!”
“那为什么啊,我真想不通啊。”
我终于感受到背叛的心痛,不自觉抚上范顺的面庞。
被我挡在身后的苏诧,想到这人会出现,没想到范顺会下这么狠的手。
一时惊慌失措,竟不知如何是好。
“啪——”
“啪——”
掌轻抚过,落在范顺颈上,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摸出汗粘来。
拍,再拍,是我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再多,便是连该怎么表达都想不出来。
范顺锁死眼皮不敢睁,我却想透过他那口心窗进去看看。
“看着我。”
他睁眼了。
范顺比我矮了不少,我便抬着他下巴,强制对视。
哎,看也没用,我才多大,能看出来什么——
我才见过几双眼睛?
“罢了……罢了。”
范顺同样反视刘钰椿,但他能看出来。
那深处的失望和哀伤。
为什么?
不,应该问,他怎么能演的这么传神?传神到连我都觉得痛心!
“苏诧输了,早答应你的,这一棍,就当弥补你们两条命吧。”
陈金梁牵着宁瑶雅从不远处缓缓路过,我示意苏诧回去,自己往更深处走去,那里面还有个李森呢。
范顺呆愣原处,想找苏诧分享情绪也不行,想找上刘钰椿解释一番也不行,只觉得迷茫,和遮蔽心头的忧伤。
林济愉上前扶住,暗里给苏诧一个眼神鄙视,便想带他回去。
余下敌对干部纷纷让路,毕竟都不想在这时候去招惹一个本就发火的干事。
蓝蛙皮肤蓝色更深,本来的顺纹也成了弯曲的云状纹路,他跳上苏诧肩膀,安慰道:“世上万灵总有悲欢离合呱,人合但道不同,最后都是这样的呱。”
“没有,范顺没告诉你啊。”
“呱?”
蓝蛙难得共情出的悲伤被拦腰截断,投去疑惑目光。
“都是演的……”
听苏诧简短概括,蓝蛙只不由得愤恨感叹:“人类的情感都是能装出来的呱!都是欺骗呱子感情呱!”
他们下意识往我那望,不知何时,对面那小小的文官,竟敢去找刘钰椿搭话。
“那个……笑面干事?”
这个比我小还比我弱小的人,现在一点搭理他的心思都没有。
“滚,我不想再杀了。”
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敢贴上我耳边说话。
“不是,就是想问一下,范顺干部他……之前跟你说过要过来吗?”
“滚!”
范顺干部?我已经不想听见这个词了!
“不不不!您别急!听我说啊……”
透镜。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知道范顺真正身份的人,也作为一个细心的人,他觉得笑面的情绪表现演的太好了,不敢相信这是比他大两岁的人能做到的,所以仔细想了想。
不是不承认有很多优秀的人,只是多思考一点而已。
就这一想,他发现一个漏洞,一个致命的漏洞!
刚才巨噬给公子传过音了,但从来没人给笑面传音!
透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听不见干事的传音,一面想知道这些,一面想通过解剖他到底知不知道卧底的事,来判断刚才是不是演技,所以他选择第一个站出来去问。
“那刚刚,范顺干部有没有给你传音…咳!”
烦躁涌上心头,刘钰椿一手掐住透镜脖子,将他拎起来呵斥:
“跟你有个屁关系!传不传的,你他妈是能听见还是怎么地!别他妈烦我!老子说了不想杀人!”
“诶椿哥椿哥,别急啊,要事要紧,要是要紧~”
苏诧赶忙过来拦下,生怕这以后的耳朵出什么差子。
哎,椿哥入戏喽~
估计这透镜的事,范顺来不及说,我来解释吧。
“这透镜啊,是…
……
知道了吧,意思意思就得了,别伤着。”
“什么意思?”
我听劝,便把透镜放下,但还是理解不了苏诧究竟说的是什么几把话。
范顺说的?什么东西,没头没尾。
“公子哥……”
“噫!小娃娃!在这做什么,快走快走!”
透镜又刚张口,一开始施法的老头不知道从哪又蹦出来,推着拽着就要把透镜带走,嘴上还连连赔不是,还说什么诅咒是假的。
“站住!”
我抓住老头手腕,拎着衣领逼得他退,咬牙切齿:
“躲开,不让连你一块儿杀!”
透镜突然扯住我裤腿,我低头怒目圆睁,苏诧又把他拉出来,捂住他嘴,不顾半边脸的黑血,微笑道:
“他有话要问你,一会儿老实交代,不然本公子可不知道,你一会儿是我身上哪个瘤子。”
“不是啊公子哥!”
“笑面哥!顺哥是卧底!别急啊!”
“躲开。”
我推开苏诧,冷眼俯视:
“呵,好一个卧底,你要保他?”
妈的,这小子真烦人,好说歹说都不听,一会儿就弄死!
苏诧心里暗骂,表面保持微笑:“小孩,现在说这些只会让我们更想杀他。保人不是你这么保的。”
“不是啊公子哥!”
透镜被逼的走投无路,干脆不装了,哭哭啼啼地喊,“顺哥卧底,笑面哥根本不知道啊,根本就没人告诉他啊!”
言罢,苏诧的微笑便定在脸上。
范顺和林济愉表情都古怪起来。
周围一群干部个个面如死灰,“卧底”,不该听的东西,估计是活不下去了。
更有甚者,直接开始跪地求饶,只有一个声音不合时宜。
“嗤!”
“谁!谁他妈敢笑!”
苏诧直接骂骂咧咧过去寻找,躲开这是非之地。
“不好意思,没忍住,你们继续。”
“操,你出来,来,我看看你是……郑文辉?”
“你认错了,我是山风,我不笑了。”
另一边,透镜小嘴开了阀门,生怕我不信,还在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