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师生二人便没再交流,各自看书了。
两个时辰后,天已经全黑了。
马车进了城,又走了许久,才看到远远的一高门大户,大门上门灯朗挂,两边仆从双手提灯,照得门前一片亮如白昼,中有一个中年男子率一群中青少男丁在等待。
目力极好的萧七郎,远远就看到了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太傅府。
马车慢慢靠近,终于在大门前停下。
萧七郎搀扶着傅老先生下了马车,等着的人迎上来向傅老先生见礼:
“父亲”
“祖父!”
……
傅老先生一摆手:“好了好了,都进去吧,太晚了,回你们院里吧。”
众人齐声应是。
傅老先生又对一个一身儒雅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弟子,唤七郎,后车上那两个女眷,你让徐氏在后院里给她们收拾一个小院住下。明天再给你们正式见面。”
萧七郎急眼了:“傅老先生,不是说好了我们送您老到了就走的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小弟子了?他们把月儿送到后院去,他呢……
中年男子看了萧七郎一眼,应声道:“是。”
转身走了。
傅老先生怫然道:“没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吗?这个时让你们去外面找客栈?我傅府有这么不讲究吗?”
萧七郎:……虽然,但是……
“那,我去找我娘子去。”
傅老先生怒了:“七郎,她是你娘子,不是你娘!跟我来!”
拂袖就走。
萧七郎:……
他也很生气,他也想拂袖离开,可是,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的明月,估计已经进了人家后院了。
萧七郎就很气,又很担心,然而,他又无法对这个除了明月外对他最好的一位长者做什么,他就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要不干脆等会儿他再进后院把明月带走拉倒。
傅老先生走了几步,见他未动,回头看到他倔强的站在原地不动,只气得吹胡子瞪眼:“走啊,你娘子舟车劳顿一个月了,你都不想让她好好睡个觉吗?”
勤伯也前来笑劝:“七郎啊,这大户人家,女眷都是住后院的,你是男子,暂时不能进后院。放心吧,大夫人最是妥帖不过的人,必定把两位小娘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吃得好,睡得好。你现在出去找客栈,诸多不便不说,只怕客栈门都关了,莫非七郎想让你娘子睡在大街上?”
萧七郎当然不想。
最终,他不得不跟上了傅老先生。
执灯仆从在前面引路,勤伯则在后面低声吩咐什么。
萧七郎跟着傅老先生顺着抄手游廊走了一会,就进了一间屋子。
一进门,便是满眼的书——这是傅老先生的书房了。
进了书房,傅老先生就在案前的一把大师椅上悠悠坐下,才淡淡地问:“怎么,我一个太傅,天天教你识字读书,捉手教你写字,还不配做你的老师吗?”
萧七郎想起和他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一个太傅对自己的细心指导,心里一哽,一咬牙,跪倒在地,又是一串响头,却一声不吭。
意思是死不认师?
傅老先生了然一笑:“是不敢拜吗?怕连累为师是吗?萧七郎,你跟你父亲萧熤可一点都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