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赵宁比他更像魔鬼。
“赵宁，”黑水王冷笑道，面无惧色，“你以为你能活着出这营帐？”
“哦，是吗，”赵宁也微笑，红血白牙，“我能不能活着出去倒也难说，但我若要死，死之前，势必将这营帐里的人全部杀死。
没了这些头人，你们这一个部落能有多少人躲得过我军的追击？你们当真以为本王什么也没有准备就一人过来吗？”
黑水王沉默了。
听说赵宁亲自来了，这次出征的头头们都来了，本来想给赵宁下马威顺便瞧瞧乐子的，现在……他看了看地上的惨状，心里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们这群头人们全都死了，那整个黑水部的人，除了去别的部落做奴隶，就没有别的出路了。
其它部落对他们的老弱妇孺也不会比汉人仁慈。
正如他们对其它部落的人也不会仁慈一样。
营帐里一时针落可闻。
是的，他们是可以杀了赵宁，但是，代价太大了。
黑水王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吩咐道：“去把福安乡君两人带来。”
侍卫应声转身要走，又被赵宁叫住了：“且慢！”
侍卫站住，讶然看向赵宁。
“营帐里的人，准进不准出。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了，还有，给我一块干净的布。”
众人：……
侍卫们只得吩咐外面的人去带人，然后默默地去收拾残骸，给断手断脚的贵族们包扎伤口。
有侍卫给赵宁奉上一块干净的布，赵宁很是细心地擦去脸上的血迹。
没有一个人想伺机而动。
这个汉人太可怕了，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他，已经扼住了你的咽喉。
过了许久，侍卫把明月二人送来了，怕进了不能出去，侍卫也不敢进来。
两女进来，看到帐中情形，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高四，一声“殿下哥哥”就向赵宁扑去，被商明月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赵宁刀依旧稳稳的架在黑水王的脖子上:“琳琅，不要过来，我要是不小心杀了这个人，我们三个人就都别想回去了。”
商明月也劝道:“小四，胡人一年四季，游牧为生，居无定所，你真的铁心要嫁黑水王吗？”
赵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四，你要嫁黑水王？”
高四抿了抿嘴，一时不知怎么说好，毕竟那么多年，她一直扮演着对赵宁一往情深的样子。
商明月见她不说话，苦笑道:“赵宁，她其实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而且她还恨上我了，趁我累病了，家里无人，他就用软筋散把我药晕了，和黑水王在大同城的探子把我掳走的，而且，她和黑水王……”
一副不知如何措辞的样子。
高四本来低着的头，听到这里，猛的抬头，恨恨地瞪着商明道:
“你不是最会装大度吗？怎么不装了？你不就怕我比你漂亮吗，不就想一直压着我一头吗？哼哼，没有我，你能当上这个乡君吗？”
赵宁看看高四，突然笑了:“很好，高四，高琳琅，既然你自己找到那么好的夫君了，我们的兄妹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我们来算算，你们把我的王妃害得那么惨，打算怎么赔？”
黑水王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是想来讹诈的，不是想来被人讹诈的。
可是，看着紧贴着脖子的大刀，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可怜起来:“那个，三皇子，不是本王不肯给，实在是我们是来打仗的，没带什么好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