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
她女儿被她亲亲祖母克扣饿到晕倒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
她,一个母亲,在女儿告状时,不但不信,还怀疑女儿学了社会上的不良作风,撒谎,想拿钱去玩。因为,她接触过很多这样的学生。
她一直担心的是女儿被婆婆宠坏了,女性要在这社会上立足,必须自己有足够的本事,她教得没错。
所以不但狠狠的打骂了女儿,后来陆思远来的时候,她也教育了他一番。
后来,陆思远就不来了。
眼看宋玉兰只顾自己流泪,乔主任有点慌,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思远啊,当年明月,在上培训班的时候,你,是不是帮过她?好孩子,她花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
说到这里,乔光明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没有,乔老师,我没有……”陆思远说着,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伴着哭声,又传来一声惊叫,然后语音就被挂断了。
乔光明和宋玉兰一时都呆住了。
再拨回去,无人接听。
两人正欲再拔,来电话了,却是宋玉兰的小弟,接石头去家的那个。
宋玉兰赶紧接了。
“怎么回事?听说姐夫给弄住院了?”
宋玉兰就哭了,她一直是很顾面子,讲究家丑不可外扬的人,但今天,她不讲究了。
“老五,你不知道,她妈有多狠心,明月上中学时,我让她给明月的钱,她不给,整整扣了五万八下来,我都不知道,明月她,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呜……她硬是给饿晕了啊……”
乔光明也不说话,沉默着视线转向窗外。
电话那端传来宋家小舅的冷笑声:“早干嘛去了?妈不老早跟你说过,亲家母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听了吗?啊唷,我都以为你俩在国务院上班,全国人民在等着你俩喂饭?现在好了,一了百了,她,再也不烦你们了……”
宋玉兰嚎啕大哭。
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宋小舅听着也不忍心了,叹气道:“不就五万八吗,压岁钱拿出来还有得多,值得你哭成这样。”
宋玉兰一噎,哭声弱了几分:“她的压岁钱,在我那里呢。”
“反正她那怂样,总不会是抢银行,你打电话问问老头老妈,还有二哥,他们几个回回见到她都爱给她塞钱,没准儿她攒起来的。”
宋玉兰赶紧打电话过去,果然如宋小舅所料。
尤其是外婆,还在电话那头发了火:“那姓王的老瓜皮呢?你让她接电话,以前那么困难的时候我都没让你饿过,连她的儿子我都照应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啊?还把孩子给饿晕了,啊,这是人干事?啊,我可怜的娃儿啊……早知道婆婆多给你点啊……”
宋玉兰一声不吭,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乔光明的床头。
病房里静悄悄的。
连另外床的两个病人也停止了聊天,安静地吃瓜。
乔光明默默地听着,摸着女儿的手机,眼睛却看着窗外。
窗外有高楼,有人间繁华。
他的女儿,曾经来过。
永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