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顿时惊奇不已,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马儿这么听话?”
“难道是外域胡人那边的魔术?”
长谣笑着解释道:“这个叫做埙,是一种乐器。西京里很少见到,不过边关却是很常见的。埙的声音低沉浑厚,在旷野可以传得很远。因此边关牧民放牧的时候都会用这个来互通消息,训练马匹。”
大家啧啧称奇。长谣拍拍手,开始指导少年们如何上马,如何控制马匹行走,停止,转向。初得神骏,大家练习的都十分认真,这一节课进行的十分顺利。待到结束时,众人仍旧恋恋不舍,只是苦于行程紧迫,只得离开。
长谣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开始和照顾马匹的胡人攀谈。他们均是来自伊胡,专门负责照顾头领贡献给大秦的宝马。胡人天性热情外向,见长谣竟然能说流利的胡语,立刻兴奋起来,索性解下了腰间挂着的埙,不由分说地塞给了长谣。
长谣推辞不过,便收了下来。她在边关数载,那是一片苦寒之地,人们平时的娱乐也十分少见,埙便是难得的乐器之一。军中常常能听见有思乡的士兵吹埙以
寄遥思。长谣耳濡目染,也无师自通。
她将埙轻轻放在唇边,一缕清音飘在武场的上空。许久不练习,手指都不灵活了呢。长谣笑笑,轻轻按住埙上的孔洞,幽幽吹出她以前常奏的曲子。
低沉古朴的曲调中,她仿佛又重回那段镇守边关的日子。塞外条件艰苦,可是将士上下一心。她天天指挥着上万名将士一同操练,一同上阵,杀敌无数,所向披靡。鸣风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是她父亲的骄傲,也是她的骄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埙声悠长旷远,似是満藏边关数载的金戈铁马,风刀霜剑。不仅吹埙的长谣深深沉浸其中,不远处闻声而来的魏峥也不由得沉默了。
头一次他不想出声去打扰长谣,只是静静地倾听着。他听过清脆的笛音,妩媚的琵琶,哀婉的二胡,灵动的皮鼓。每一种乐器都有其各自的特色,但是没有一种乐器如同他现在所听到的,这般空灵幽长,却
又饱含无限的情感。一时间仿佛就已经置身在边外,看着士兵们在沙场舍生忘死,保家卫国。
曲调已经停止,可是余音袅袅,似乎还在练武场的上空盘旋。长谣闭上眼睛,脑海里似乎还残留着鸣风军的英姿。她不想睁开眼,因为一睁眼那令她留恋的画面就会如曲音一般消散无踪。她舍不得。
魏峥仃立原地半晌,便悄然离开了。他知道此时的路长谣更希望一个人呆一会,就没有上前打扰。
在通往大殿的路上,魏峥忍不住走了神。当初他救回路长谣,不过是存着拉拢总兵府的心思,等她真正回到朝堂之上,他才发现这个女子与众不同,因此多了几分探究的趣味。宴会上救起落水的她,她醒来后的眼神令他心有触动。再然后,为陛下讲解仁道的路长谣,吹埙的路长谣,英姿飒爽的路长谣,会尴尬懊悔的路长谣……
魏峥惊觉,不知何时起,他的脑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路长谣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铭记在心,不曾忘却。
只是欣赏吧。魏峥不由伸手扶住额头。是了,这样胸有的奇女子,让人好奇她接下来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