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溪心情复杂,她既觉得有遗憾,也觉得微微松了口气。若是他真的完全恢复,未必肯放她离开,但是她若是不全力以赴地去试试,又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他。
当然他现在这样未必会治不好,或许他只是没有遇到对路子的好大夫罢了。
像她这样的半吊子,能把他弄醒都是侥幸,侍候他吃穿还行,更多就指望不上了。
这石泉镇上显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夫,倘若有人为他而遍寻天下名医,譬如找到杜鸣生,赵政霖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何况万福全夫妇显然只需要一个好拿捏的,并不会再如何出力。
就这样将他丢下,柳明溪还真是百般不放心,她心底里还有点介意,毕竟他们原本是夫妻。也是在这时,她终于理解当初赵政霖的感受。
原来就算她已经不想和他在一起,她也仍无法坦然地看着他和别的人亲近。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将他守得这么牢,而不是趁机脱身,可是她这般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明溪觉得她有必要反省一下这段时间来的言与行。
翌日清晨
田氏一大早就来了他们的院子里。明明天已经凉了,她却还在用手扇着风,似乎感到很热。显示她的内心有些焦灼不安。
柳明溪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兀自想着心事。
田氏凑上前去说道:“柳儿啊,不是婶子说你,你都已经拖了好几个月,再不给个准信,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因为心里急,她甚至于忘记端架子了,头一回自称为婶子。
柳明溪这才怪异地看了一眼,据她所知,田氏一直不怎么喜欢她这人,究竟是什么让她的态度忽然间就变了呢?
“咳,咳!”田氏清
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看,咱们小福也是个男人,你也不是小姑娘了,男人的本性你应该是知道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知道你凭什么瞧不上咱家小福,可你不让他沾你的身子,却还霸着他,也不让别的姑娘靠近小福。这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她觑了眼闷不作声的柳明溪,问道:“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田氏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小福好像还没起,咳,不过他现在就是个小孩子,也就知道吃和睡,他身边也离不了人。
想到这里,田氏忽然再度放低了身段,好好地劝道:“若是让我说,你既然还在乎着他,从前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不如在这里和小福重新开始,生儿育女。这多好的事?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好事,你说是不是?”
柳明溪听她说了这么多,知道今天是再也拖不下去了,她不得不表态,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不知道夫人如何会看上他和我?毕竟以二位的家世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义子?”
田氏没想到她忽然会有这么一问,毕竟这么大的馅饼落在了他们的头上。一般人不是应该高高兴兴地先接了再说,哪像她刨根究底,非要追问个为什么出来。
她闪烁其词道:“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婶子也没有那个耐心和你细细说来。”
柳明溪垂眸,恭顺地答了声“是。”
田氏的态度并不难理解,毕竟在人家心目中,柳明溪就是个侍候赵政霖的小丫鬟罢了,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让石泉镇上的最有钱的万夫人与她细细讲解那些。
柳明溪也不打算再问下去。虽然她想不通,但人家必定是有着他们的理由的,
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然,就算他们只是看中了赵政霖的俊颜,那也并非不可能。而且那是他们的事,并不需要向她一个“丫鬟”交待什么。
柳明溪再想了想,忽然就理解了。但凡是人,少有不为金银财帛动心的,若说万家找不到义子,那还真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一切恰好相反,多的是人想进万家门,可惜的是这些人中却没几人靠得住。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人中,有才华的没人品,有人品的无才华,既有人品又有长才的却又瞧不上他们这点家产,更不屑于当万家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