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后脸上的笑容,华溪烟瞬间了然,上前两步,绣花鞋踩在厚重的虎皮地毯上寂静无声,只听她清越如泉的声音缓缓响起:“对孩子下手,皇后娘娘就是此等作风?”
李后忽然冷哼一声,方才还温柔无比的眼眸立刻激射出道道寒光,像是要将华溪烟万箭穿心一般:“我陇西李氏两个嫡子全身因你而死,你还有脸说什么?”
华溪烟瞬间了然,这是和自己算李获真还有李锦莫的账吗?
“娘娘这话就错了。”华溪烟摇摇头,直视着上首眼光四射的国母,“不是我杀了您那两个侄子,是他们自己找死。”
绣雁和织鸳在一边听着心突突的套着,想着这王二小姐是不是傻了?难道不知道皇后最宠爱的便是本家的两个侄子,还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母后!”门外传来了一个柔婉动人的声音,华溪烟转头一看,差点被那缓缓而来的金光灿灿闪瞎了眼。
柔嘉公主好像永远都是这般,华贵雍容,高贵无双,恨不得用全天下最精美的首饰和玉器,来诠释自己天之骄女的身份。
只是这次,柔嘉公主刚刚踏进宫门,便觉得面前一花,一声惊呼还没有溢出口,便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柔嘉公主惊惧开口,便看到了华溪烟面无表情的脸。
“你……”柔嘉公主只突出这么一个字,便觉得脖子
传来一阵大力,喉咙传来一阵尖锐地疼痛,什么话都再难说出。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柔嘉公主脸颊涨得通红,幽咽低沉的呻吟声从她喉间破碎的溢出,在这寂静的大殿中万分诡异。
“公主!”织鸳和绣雁二人亟亟出声唤着,甚至是双手已经在身侧结成手势,就等着找到时机打在华溪烟身上。
李后斜靠着的身子猛然直起,对上华溪烟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面容,优雅地扶了扶头上的金凤朝阳步摇,再次放松了身心靠在椅背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娘抓着我王府的嫡孙,害得我二嫂小产,所以我想,以柔嘉公主之名抵我二嫂腹中孩儿如何?”华溪烟挑眉说着,手下越发得使力,骨骼轻微地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分外清晰。
“哦?你这是要柔嘉的性命了?”李后一双眼尾犀利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华溪烟,似是在探究她言语中的可信度,又似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大殿正中的青铜夔龙鼎正燃着上好的沉香,轻轻袅袅但没有一丝刺鼻之味的轻烟缓缓溢出,明明如此稀薄,却迷离了李后一张美丽的容颜,愈发显得深不可测起来。
“不错!”华溪烟昂首吐出两个字,成功听到了织鸳和绣雁的轻呼。
她丝毫不怀疑失踪了的王擎煜是在李后手里,只是她不明白,李后忽然捉了王擎煜,这是要做什么?
李后静静地看着华溪烟,看着那个女子孑然一身立于大殿之中,丝毫不畏惧四方威胁,虎豹狼犲,好像她就是那颗世间最亮的星,只要她在,那么所有的一切魑魅魍魉便无可遁形。
最亮的星……想到这四个字,李后上好的牡丹脂粉掩盖下的面色忽然间苍白起来,就连眼神也由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慎重无比。
柔嘉公主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而在大殿外已经等候的御林军碍于主子的性命,谁也不敢上前半步。
华溪烟在和李后进行着心理持久战,她丝毫不觉得李后会对她提出的条件置若罔闻,毕竟从她对柔嘉公主的培养来看,便能知道她对这个女儿该是何等的重视。
不知过了多久,李后才猛然开口:“你若是敢,便动手吧!”
华溪烟心下忽然一紧,一种苍寂凄凉的感觉忽然间溢了出来,不知是对自己手中这个女子的可怜,亦或是对着大千世界皇家冷漠的心寒意冷。
“母后!”一声惊呼从后边传来,正是堪堪赶来却听到李后这么一句话而震惊万分的弘成太子。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李后直起了身子,对着宁煊轻斥了一句。
以往对李后充满敬畏的宁煊如今却不再畏畏缩缩,狠狠瞪了华溪烟一眼,才对着李后禀告道:“母后,你就任由皇妹被这个女人这般挟持?”
“方才工部侍郎李大人来了,扬州行宫的修建出了些问题,你去议事厅找他吧。”
“母后,柔嘉……”
“还有新任的礼部员外郎,方才和你父皇禀告了些事情,你记得将前些日子你父皇给你的折子一并呈上去。”李后神态冷漠地打断了宁煊的话。
“母后!”不知是由于气怒,还是惊惧,宁煊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似乎不认识上首那个雍容华贵,对自己有着生养之恩的女人。
但凡一个母亲,哪会这般,在如此关头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置若罔闻,只是探讨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政治?
手上一凉,华溪烟一怔,转头一看,便见是气若游丝的柔嘉公主紧闭的双目中溢出一行清泪。但也只是伤心,并不失望,似乎李后如今的做法,早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