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了解华溪烟,知道她“本宫”这个自称一出,便是要有所动作了。
难道她要……一个念头自心头划过,宁熙心下一跳,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震慑了。那可是太子妃啊……
不过,面前这个女子是华溪烟,而宁煊和温贵仪动的又是王擎煜,若是她不那么做的话,才不是她的风格。
思索间,听华溪烟傲气凌然的声音在这一方大殿之内响起,于此同时,还有她手中举起的长公主金令,金光闪耀,在这一方天地中占尽风华。
在场所有人见令全部齐刷刷跪倒在地,就连宁煊也是单膝跪地,一时间,整个红袖招只有一人笔挺地站着,高贵地令人莫能直视。
“礼部传本宫懿旨,上至天听,下达万民。太子妃温贵仪,贤淑未谨,德行有亏。掳太原王氏嫡长孙以恶之,难为女子表率。本宫特以此金令废其妃位。启~”
虽然早已料到,但是华溪烟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落,宁熙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晃了晃。果真……她废了太子妃……
温贵仪怔怔地跪在地上,似乎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没有听错吧?华溪烟废了她?她凭什么!
不待众人发问,最先反应过来的云惟立刻清声回答:“微臣接长公主懿旨!”
“华溪烟,你过分了!”宁煊的太阳穴一跳一
跳的,这华溪烟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就是个长公主,还废的了她太子妃?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云惟不咸不淡地开口,“圣天规制,帝女长公主有管理六宫权利,自然便有妃嫔的废止权。殿下乃是东宫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云大人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吗?”温贵仪冷声一笑,“先前临平长公主不过废了一个五品嫔,我乃是太子妃,也是她说废就废的?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云惟正打算再开口,却看到华溪烟对着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华溪烟垂下眼睫,似乎是没有看到这几人的满口讥讽,只是道:“我本以为,二位会感激我这道懿旨。”
“毕竟,我是保全了太子妃……温贵仪性命的人。”华溪烟勾起菱唇,意有所指地回答。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这一句话众人自然听得明白。
“煜儿不光是我的侄儿,还是王家的嫡长孙,是整个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的嫡长孙。”华溪烟眨眨眼,一双明眸愈发地清明起来。
红袖招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透进来的万丈阳光中被看得清清楚楚,颗颗粒粒在这空气中无奈地打着旋,最后飘飘妖妖地落地,归寂与无形。正如这俗世中在命运的漩涡中无奈挣扎的芸芸浮生。
宁煊何尝不知道华溪烟的意思。这次的事情闹出,王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闹到金銮殿上,已经一无所有的温贵仪,拿什么和整个王家抗衡!但是就算是温贵仪被逐出了太子府,给了王家一个交代,那又如何?没了太子妃的位置,她能不能在太子府外安全走出一里地都是个问题!
见宁煊的眼光逐渐变得清明,华溪烟知道他想的明白,脸上挂着轻柔的笑意再次洋洋洒洒开口:“自圣天开国以来便流传下来的一句‘不知圣天帝,只知
太原王’,难不成太子殿下认为,这句话真的是说说而已?”
于是,宁煊总算明白,王擎煜的事情,华溪烟是多么的气怒。气怒到已经将整个宁家皇室都因为忌惮而禁忌提起的一句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坦然地说了出来。
刚刚华溪烟的拿到懿旨,自然也是猜测了天隆帝的意思的。王擎煜的事情一出,王家必然不会再这么沉寂下去,而天隆帝因为王家施压,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到那个时候,温贵仪必然逃脱不了被废赐死的命运。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所以她才越俎代庖,早早下了那道旨意。
温贵仪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子,是多么狠,多么的毫不留情,多么地不留余地。怪不得温家会败在她的手上,怪不得这第一次见面她就输得一败涂地。不,也许这早便不是第一次,从她最初的时候给太原温氏的人传信如何对付她的时候,便注定了她今日的结局。
华溪烟俯视着瘫软在地的温贵仪,想着原来她也怕,一个扭曲到不惜对孩子出手的女人,原来也怕。
“我接旨。”宁煊咬着牙,死死盯着华溪烟,额头上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声音似是从胸腔之内闷闷挤出,“华溪烟,我接旨,你满意了?”
“不满意。”华溪烟却是摇摇头,状似叹息,“她最多算的上是从犯,不是主谋,太子殿下说,是不是这样?”
“既然你们试图挑战王家的底线,便要做好应战的准备。”华溪烟忽然走到宁煊面前,直直看向他的眼底,一字一顿地道,“此事为始,咱们姑且看着,韬光韫玉的太原王氏,叱咤风云的是陇西李氏,哪个更胜一筹!我——拭目以待!”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沉寂了十数年的王家苏醒,圣天势力格局,怕是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