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程看看华溪烟,又看看自家大哥,虽然不知道这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的,但是也了解华溪烟绝对不是在闲话家常。
寂静的花丛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极其尖锐,像是一把利刃划破了这一方暗沉的寂静。杨瑾文浑身一个激灵,蓦然回过了神。
“是……是……是因为去年那场雪灾的影响,所以弘农的收成并不好。”杨瑾文的语气有些急迫。便显得尾音的颤抖不再那般明显。
“去年雪灾最为严重的兖州的赋税不过是少了一千六百万两罢了,而且弘农的雪灾并不是十分严重,就连最起码的民生民计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那三千万两是哪里去了?”华溪烟挑眉,更加压低了声音问着杨瑾文。
杨瑾文强撑出一抹
笑意:“长公主真是说笑了,事情如何户部已然和吾皇报备,备案上写的明明白白,并没有所谓的赋税短缺的事情。”
“是啊,怪就怪在这里。”华溪烟以一种十分赞同的姿态道,“弘农给皇上的报案是赋税和往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本宫看了户部的备案,与往年做了校对,虽然明面上看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从比例来算的话,明明白白少了许多。”
说到这里,华溪烟话锋一转:“本宫还记得,户部尚书周大人的妻子,似乎是杨家六房的女儿,算起来,应当是杨世子的堂姑?”
“休要胡言乱语!”
“杨世子不妨问问杨公子,看我是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华溪烟也不怕杨瑾文不信,兀自笑得灿烂无比。
杨瑾文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抹在漆黑的夜色下几不可见的苍白,他那一种迷茫而又枉然的眼神看向杨瑾程,发现他同时也这正注视着自己,乌黑的瞳眸看不出情绪。
三千万两赋税……这华溪烟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回宫不久吗?怎么这手就伸到户部里边去了?
他确实是挪动了弘农今年的赋税,但是此事除了那人和户部尚书之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晓!这华溪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赋税是要入国库的,只是不知道,私自挪用国库是什么罪名。”华溪烟抚了抚自己缀着细小明珠的袖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瑾文道,“前朝誉王府因为私自挪用国库而满门抄斩,这便是例子,杨世子最好自己掂量着点儿!”
杨瑾文觉得整个人都不可遏制地冷了起来,轻微的风吹过他的衣摆,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摇摇欲坠,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华溪烟此女,只能明争,不可暗斗。”
之前别人给他的警告,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现在,
他确实对这句话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华溪烟可不管杨瑾文现在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依旧漫不经心地道:“其实杨世子应该庆幸,若不是有杨公子的面子在这里,刚刚我的那番话早便写在了折子上呈上了金銮殿!”
金銮殿三个字一出,杨瑾文觉得身子一软,当真“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华溪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波澜不惊恍若看着一条刍狗,最后冷笑一声道:“杨世子不是说回弘农?那还是赶紧回去罢,看在杨公子的面子上,我不希望你杨家死的太惨。”
杨家两兄弟的眼神都变得仓皇起来,他们怔怔地看着华溪烟,似乎是惊愕之下说不出话,又或者是在掂量华溪烟的话的真假。
“杨瑾容犯下的过错,我要你整个杨家来还!”
华溪烟说罢,不再看那二人,直接拉着云祁大步离去。
“弟弟,你为什么不求情?去求情啊!”杨瑾文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冲着杨瑾程便是一阵大吼。
杨瑾程只是看着华溪烟淡然离去的背影,缓缓摇头:“没用的……”
他了解华溪烟,她既然这么说了出来,那便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杨家了……
杨瑾文忽然觉得浑身一阵无力,他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知道,华溪烟这个女人,当真……不能惹……
——
“你是怎么知道的弘农赋税的问题?”
华溪烟清声一笑:“难道你也觉得我是将手伸进了户部?”
云祁摇头。
“沈葭告诉我的。”华溪烟解释道,“她偶然一次见到了宁煊的折子,发现上边记载的当初买下她的那二十万两黄金,不是来自于宁煊的封地,而是弘农!”
说到这里,华溪烟蓦然笑开:“果真是强者为王,李家背后不光有谢家和卢家,如今看来,这杨家,也是座下之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