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真的想不通,师父在他们这些弟子面前授课,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平日里行事,也从不拖泥带水,为什么独独在这件事上,就这么不男人呢?
怎么瞧,怎么像十二三岁情窦初开的青涩傻小子!
“师父!”他伸手敲敲白清寒掌心的书。
白清寒“嗯”了一声,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书拿倒了!”白九歌扶额。
白清寒低头看了一眼,把手倒过来,倒到一半,却又倒回去,抬头看向白九歌。
“为师就爱这么倒着看,不行吗?”
面容威严,声音淡漠,不容质疑。
白九歌被噎了一下,忙讪笑回应::“那当然行!师父对这医书,本就是倒背如流……”
“就你懂的多!”白清寒哼了一声,垂下眼敛,片刻,那声音重又变得
暗哑艰涩。
“不许胡说!”他低低训斥。
白九歌叹口气。
他说什么了?
他只是腹诽罢了。
花厅内,林湘看着自家儿子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也是心事重重。
云旖看出她的心事,忙劝慰道:“老夫人,您且放宽心,如今青鸾已是自由身,我瞧着,她对谷主也极是上心呢!经历此劫之后,没准还能修成一段好姻缘!”
“可是,这真能是好姻缘吗?”林湘缓缓摇头,“他们,可是师徒啊!人都说,一日为师,终日为父,这师徒好比父女,他们要是走到一起,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老夫人,您何必拘于这些世俗的规矩?”云旖低叹,“您难道忘了吗?您之所以带他来这云谷,就是想让他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生活,这一辈子,都不受任何人任何规矩制药!这,才是主上要您带他来此的初衷啊!”
“我当然知道!”林湘苦笑,“可是,这人活在世间,便算有主上那样的人护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脱离凡俗,任性而为啊!这大萧是礼仪之宫,规矩森严,比之北云,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算我不在乎,苏家的人,只怕也不能容忍这样的
事发生!当年青儿长到十一二岁时,还是平西王先约我谈话,说要发现这师徒之间的苗头不对,要我耳提面命,还专门从西关回来,带走了青儿!”
“这头老倔驴……”云旖哀叹,“他就是这样死板的性情!”
“这也怪不得他!”林湘道,“毕竟,他是在簪缨世家长大,所受教育,最是正统刚直,忠君,忠国,恪已,守礼,他严于律已,对于自已的子女,自然也要求诸多,青儿打小儿因为这礼法规矩之类的事,不知挨了多少揍呢!”
“可到最后,他不还是妥协了?”云旖道,“后来苏青鸾不还是回到了云谷,仍与谷主待在一处嘛!”
“那是因为出了意外!”林湘叹口气,“那时她为了萧长安,要死要活的,谁都劝不住,只肯听寒儿的话,所以,只好由得她,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啊!只是,青儿顺利的过了那道年少懵懂的坎,另有所爱,寒儿却自此划地为牢,困守不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般煎熬着……”
她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低低的抽泣声,不由一怔,循声望去,却见一直默不作声的青缨,此时却已热泪盈眶。
“青缨姑娘,你怎么了?”林湘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