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恕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现下正由阮雄背着。
没等他们全部上船,身后又一次响起来厮杀声,裴定侯终于还是追到这里了。
“齐恕!你这个懦夫!”裴定侯见他们要乘船逃了,立即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色。
他的手下心领神会,不多时便从前院拖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出来。
“齐恕!”裴定侯对着已经离开岸边的乌篷船喊话,“你且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
“杨平远?”崔禧惊讶地捂住了嘴。
此时的杨平远像是个破碎的布娃娃被枪挑着,长枪立在裴定侯的身边,就像是一棵极细又笔直的树上悬挂着一个吊死的人。他身上的甲胄早已经变成了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深黑,也不知是泥还是血。
裴定侯见齐恕没有折返的意思,恼羞成怒,从腰里抽下佩刀,一刀刺进了杨平远的大腿。
即便是在湖中的齐恕也听到了那声划破长天的惨叫。
乌篷船终于停了下来。
裴定侯大喜过望,用眼神示意弓箭手在自己的身后埋伏起来,等那船稍稍靠近,进入射程的时候便万箭齐发。
既然捉不住活的,一个死了的摄政王同样可以拿去
交差。
“走啊……”
杨平远一张口,深黑的的鲜血就从嘴里涌泄下来。
“走啊!”杨平远大声喊道,声音已经嘶哑地不成样子。
齐恕在船上紧紧闭着眼,终于下令说,“停下吧。阮雄,告诉他们,船不会靠岸,叫他们派个小船过来,接我过去。你们就乘着这大船走吧。”
“说什么呢!”崔禧护着齐恕。
一船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的脸都木然着,就连船夫也停止了划船的动作。
于是,黑漆漆的乌篷船被斜斜的秋风催着,竟然一点点往岸边飘去。
裴定侯大喜,抬手示意弓手做好准备。
“走啊……咳。”
杨平远一开口就被自己的鲜血呛到肺里去了。
他吊着最后的半口气,目光死死盯着裴定侯的后背,手却悄悄摸向了自己的大腿,在那里还留着裴定侯先前留下的一把剑。
“杀!”杨平远忍痛拔出腿上的长剑,一只手揪住裴定侯的后衣领,另一只手则拿着剑狠狠地刺进了裴定侯的肚子。
“啊!”裴定侯挣扎起来,使劲掰着杨平远早就受到重伤的左胳膊,杨平远却不管不顾地累着,任凭身后反应过来的士兵
惊慌地上来砍他,只遥遥望着湖面上那黑漆漆的乌篷船大声嘶吼,“走啊!走啊,大哥!”
乌篷船的船夫终于回过神来,使劲划离了岸边。
这场大雨让崔禧生病了。
又或者是这几日她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于是终于承受不住垮掉了身子。
好在黑龙帮有一位神医沈啸林,这才算是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