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乐三字由柳嬷嬷沙哑的声音念出来极具魅惑,或者说,柳倾乐三字本来就是魅惑的代表词。
如果说赵楚楚是被当今皇上凌千戈宠在了掌心上,那么柳倾乐就是被先帝宠上了天。先皇后死后先帝多次想里柳倾乐为后,却因为她身份低微,又未曾为先帝诞下一儿半女,遭到朝廷御史和后宫嫔妃的反对。先帝索性就不提立后一事,却把代表着皇后的椒房宫给与柳倾乐住,虽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
柳倾乐出身贫寒,原是司乐坊的一名小歌姬,因妖艳娇媚的容颜和举世无双的歌喉被先帝宠幸,自此平步青云,荣冠后宫。
端木筝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沟壑的老人,没有如花的面貌,声音难听得像如撕裂的布匹。
“呵,不信?”柳嬷嬷余光撇着她,轻笑道。
“信。”端木筝知道柳嬷嬷来头不小,竟是如此之大。
都说柳倾乐于三年前的一场大火中丧生,没想到她却音容尽毁,残活在贵妃宫中的霜竹院中。
“倾妃娘娘没死。”端木筝呆呆的望着柳嬷嬷,今日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过荒诞,太过于戏剧,让她如坠云里雾里。
“死了,没死成。”柳嬷嬷语气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琪妃她们以为联合了几个嫔妃除掉我就能重获皇帝的喜爱,可惜机关算尽反倒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那年柳倾乐于仙乐台的大火中香消玉殒,先帝震怒,彻查后宫所有嫔妃,凡是和此事有丁点关联的后妃杀的杀,贬的贬,那段时间后宫中人人自危,不敢多发一言,唯恐触了先帝的伤心事,柳倾乐三字成了禁词。
“既然您没死,为何不出来与先帝相认?”端木筝好奇。
柳嬷嬷摸着黑黑的脸颊,白玉似的手指和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你说我这副模样出现在皇帝面前,他会认我吗?”柳嬷嬷笑得有些凄凉。“我不敢赌,也不想赌,就让那个最美好的倾妃永远的留在他心里就好了。”
“倾妃娘娘。”端木筝突然有些心疼起她来。
柳倾乐是如何一个高傲的人,哪轮到其他人施以同情的目光,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好了,倾妃在三年前就死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只是宫里一个嬷嬷而已。”将鬓角边的一缕碎发勾到耳后。“老身与娘娘说了这么多,那小丫头的去留就看娘娘如何抉择了。”
柳嬷嬷站起身,抚平身上衣服上的褶皱。“天色已晚,老身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告辞。”
端木筝躺在床上想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将嘉嘉留在了霜竹院。
嘉嘉泪眼婆娑的将端木筝和柳嬷嬷送出了华麓殿的大门,挥着手,看着宜兰带着几个宫人来接她们。
椒房宫的众人在凌千戈下旨重查将军府一案不久都得到消息,整个宫殿兴奋后开始忙碌起来,收拾着地上的枯枝落叶,沾灰的栏台,灰色的宫殿如注了水的嫩苗重新翠绿起来,焕发着勃勃生机,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殿中的摆设还是和原来一样,房间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明明还是熟悉的样子,却说不出来的陌生。
“娘娘,听闻娘娘要回来,奴婢和宫人连夜将殿中收拾起来,摆设都是按娘娘以前最喜欢的风格摆的,娘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宜兰看出端木筝的犹豫,以为是哪里不合她的心意。
“没,只是感觉有些恍惚。”哪是东西变了,明明是她的心境变了啊。
室内安静下来,略微的尴尬,宜兰轻问。“娘娘,那个嬷嬷真的要让她住在偏殿吗?”让一个嬷嬷住在偏殿里好像有些失规,宜兰好意提醒道。
“嗯。”端木筝出声。“柳嬷嬷喜静,吩咐椒房宫中的宫人别去偏殿那边打扰。”想了一想,补充道。